鲁小彬说,你家不是有录像机吗。
男生说,我想把你的录像带再录一盘,一台放,一台录。
鲁小彬说,你不是要制huáng贩huáng吧。
男生说,我也不敢,就是自己观摩。
鲁小彬考虑了一下,觉得同学这么诚恳,不借太没人性,便同意了。
不久后,来找鲁小彬借录像机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有一个家里没有录像机的男生也来借。
鲁小彬说,借了你也录不了,瞎起什么哄啊。
男生说,我已经借了一台了。
鲁小彬说,录了你也看不了。
男生说,我可以去有录像机的人家看,他出机器,我出带子,资源互补。
鲁小彬听完说,既然你们都共产主义,我也不能资本主义了,中午放学跟我回家吧。
在鲁小彬的带领下,班里男生在那方面基本扫了盲。
半年后,重选班委,男生一致同意选鲁小彬当生活委员,对他在生活的某一方面上为大家提供了无私的帮助予以肯定。
经过长时间思考,杨帆终于决定将心里的蠢蠢欲动转化为实际行动。有种感觉在他心里憋闷了很久,不吐不快。
这种感觉让杨帆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上课心不在焉,连鲁小彬搞到新片子请他去看他都没了兴趣。
陈燕占据了杨帆的思想和心灵。杨帆只要一闭眼,陈燕的形象便晃dàng在眼前,睁开眼,陈燕就没了,杨帆会急于寻找到陈燕的身影来填充自己的双眼。
杨帆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燕。自己这样,陈燕是肇事者。
学校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耳目太多,只能在校外,但要找准时机,不宜说得生硬、唐突。
杨帆上学的路上会路过陈燕家,他决定做出偶遇陈燕的样子,伺机告白。
杨帆比往常出家门早了一点儿,每走一步都感觉脚步沉重,他清醒地意识到此行的重要性,每迈一步,就向幸福凑近了一步。
快到陈燕家了,杨帆放慢了脚步,希望陈燕这个时候正好从院里出来,叫住她,两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然后很自然地告诉陈燕:我喜欢你,咱俩好吧。
可是好上以后杨帆并不知道该gān什么,他只是本能地认为两个人应该在一起,这样感觉才对。
十几年后,杨帆知道和谐社会这个词的时候,觉得就是当时要迫不及待和陈燕在一起所达到的那种感觉。
离陈燕家越来越近了,果然从院里出来了一个人,杨帆认出来了,是陈燕她妈,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陈燕妈也没往杨帆这边看,骑上车就走了。
走到院门口,杨帆向里面张望了一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吓一跳,回头一看,是冯坤。
冯坤跑上来,问杨帆物理作业写了吗。
杨帆觉得不能和冯坤一起去学校,否则计划就泡汤了,于是装作恍然大悟:哎呀,作业本落家了,你先走吧,我回去拿。
杨帆扭头就往回走,成功甩掉冯坤。
就在他正得意的时候,发现杨树林正在前方骑着自行车向自己驶来,杨帆觉得自己已经被看到,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杨树林停下车:你怎么又回来了。
杨帆故作慌张:作业落家了。说完朝家跑去。
杨树林冲杨帆喊道:用我骑车带你回去取不。
杨帆头也不回地喊道:走你的吧。然后估计杨树林差不多走远了,便停下来,回头没看见杨树林,又往学校方向走。
快到陈燕家门口的时候,杨帆又换成徘徊的步调。
可是久久不见陈燕出来。不该见的人都见到了,该见到的人却见不到,杨帆心想:爱情的路怎么这么难走。
眼看上课就迟到,陈燕还没出现。杨帆想是不是陈燕病了,如果这时候他出现在她的病chuáng前,给她削一个苹果,她会被感动的,说不定就把她拿下了。
但是杨帆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突然想起,今天是陈燕他们组做值日,陈燕肯定是在杨帆到来前就走了。
想到这里,杨帆赶紧向学校跑去,他的物理作业还没写,昨天一直想着陈燕,写不下去。
进了教室,杨帆第一眼就朝陈燕瞥去,当看见她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杨帆放心了,向别人借了物理作业。
第二天,杨帆早早起chuáng,睡眼惺忪地出了门。
杨树林觉得奇怪,以为杨帆在梦游,梦游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否则会落下病,所以杨树林没管他,但是杨帆说了一句爸爸再见,又让杨树林觉得这孩子挺清醒的,既然不糊涂,为什么不吃饭就走了呢。
出门前杨帆想小便,又怕图一时之快错过陈燕而耽误终身大事,便收紧阀门,推门而出。
当时杨帆想的是,早饭诚可贵,小便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杨帆走上街道的时候,天大亮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一点点躁动。
杨帆在心里把昨天晚上准备好的话又练习了一遍,当确信自己已经能流利背诵了的时候,便加快了向陈燕家前进的步伐。
杨帆感觉有一群蚂蚁正在自己心窝里爬,痒痒的。
快到陈燕家门口的时候,杨帆看见陈燕妈端着一锅豆浆和几根油条进了院。
杨帆来到陈燕家斜对面的树后,观察着院里的一举一动。
身后的院里传出煎jī蛋的味道,平时杨帆觉得这种味道沁人心脾,现在却认为这种世俗的味道破坏了即将开始的神圣的事情,于是他换了个地方。
一个清洁工正在打扫街道,当扫到杨帆脚下的时候,杨帆正翘首以待,岿然不动。
清洁工问杨帆:等人啊。
杨帆这才发现身旁站着人,他点点头。
清洁工说,抬下脚,我把树叶扫了。
杨帆抬了脚。
清洁工扫起树叶,说,女生吧。
杨帆不解:什么女生。
清洁工说,你等的。
杨帆更不解:您怎么知道。
清洁工说,我也是从你这么大过来的。
杨帆很没面子。
清洁工说,贵在坚持,回见。说完背着簸箕走了。
杨帆看了一下表,七点零五了,还不见陈燕出来。
再过一会杨树林就要骑着自行车从这条街道经过了,杨帆拐了一个弯,去了另一条杨树林不会经过却是陈燕上学必经之地的胡同。
杨帆站在电线杆下,看着上面贴的治疗各种房事疾病的祖传秘方,等待陈燕的出现。当杨帆对各种疾病已经了如指掌的时候,陈燕仍没有露面。
杨帆探出头,向陈燕家的胡同张望了一下,空无一人。
这时尿欲涌上心头,杨帆决定满足这种欲望,已经压抑很久了,时间太长对身体不好。
杨帆四处看了看,条件允许。他用电线杆做掩护,掏出东西,准备浇灌。却因为紧张,堵住了。
杨帆保持着现有的姿势,调节自己的情绪,深呼吸,放松,三十秒后终于贯通了。
完事儿后,杨帆打了一个哆嗦,正抖落呢,瞥见胡同口闪出一个人影,扭头一瞧,正是陈燕,来不及考虑是否抖落gān净,赶紧收好,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杨帆想起小学时候老师曾让他用“尴尬”造句,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可是当初没有这种体验。现在杨帆终于理解老师说的生活对于写作的重要性了。
陈燕喊住杨帆,问道:怎么看我来了你就走了。
杨帆说,我刚才回头看见一个人长得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
陈燕说,你刚才gān嘛呢。
杨帆说,没gān嘛,走路呢。
陈燕说,不对,你刚才对着墙gān什么来着。说着就往墙根儿看。
杨帆赶紧拉着陈燕往学校方向走。
陈燕说,你拽我gān嘛。
杨帆说,快上学去吧,都要迟到了。说完脸就红了,不知道陈燕看没看见墙根儿的湿印儿。
杨帆和陈燕并肩走着,神情有点恍惚,脑子里一片空白,准备好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只有两条腿机械地摆动。
陈燕看出杨帆的异样,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杨帆说,没怎么,我挺好的。然后咧嘴冲陈燕笑了笑。
陈燕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杨帆觉得机会来了,如果陈燕追问,他就可以借机开口了,于是点点头。
陈燕说,是不是你爸和沈老师的事儿。
杨帆摇摇头。
陈燕说,又没写作业吧。
杨帆点点头。确实没写作业。昨天晚上又准备了一宿今天如何表白,第一句话说什么,然后根据陈燕可能出现的几种反应,第二句话再说什么,一套话设计得天衣无缝,可是陈燕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让杨帆措手不及,全乱了。
陈燕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到了学校赶紧抄。
杨帆却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