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坤说,等再碰见他,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鲁小彬说,就你。
冯坤说,我现在也是小痞子了。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斧子。
鲁小彬说,你每天带着斧子上学,要砍柴做饭吗。
冯坤说,不是砍柴的,砍人的。冯坤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说,是我自己做的,石墨铸铁的,淬过火了,削铁如泥——我们钳工就是学做这个的。
杨帆说,斧子用过了吗。
冯坤说,还没,甭管用得上用不上,反正上学总得带着,我们书包里可以不装书,但不能没这玩意儿。
杨帆问,你喜欢这样吗。
冯坤说,身不由己啊,我们学校都是小痞子,个个打架,我不参与战斗就是脱离群众,所以我出淤泥而不染的理想只能落空。
鲁小彬说,我们学校不兴bào力,兴这个。说着打开钱包,神秘地从里面拿出一个锡纸包装的小东西。
杨帆问,什么好吃的。
鲁小彬说,就知道吃。
杨帆说,什么好玩的。
鲁小彬说,这个你还真没玩过,避孕套。
杨帆大吃一惊:你的?鲁小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恩,我们学校的女生比较开放。
冯坤问,你用过。
鲁小彬保持谦虚:也没用过几次,正处于初级阶段。
杨帆冯坤要求鲁小彬说说经过,不能省略细节,尽量保证声情并茂。
鲁小彬说,等我积累更多经验的时候再传授吧,我现在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dàng。然后送给杨帆冯坤各一个,以作备用。
三人在操场打篮球打到静校,推着车从学校后门出来。
走着走着杨帆突然不走了,他看见一双熟悉的鞋,黑色,白勾,带气垫,一个人正穿着它在小卖部打公用电话。
杨帆说,就是他。
冯坤说,他是谁。
杨帆说,劫我鞋的那人。
冯坤说,今天我就让你脱下布鞋,穿上耐克。
小痞子打完电话,撂下正要走,冯坤说,孙子,你丫过来。
小痞子没听见,转身走开。
冯坤说,孙子,说你呢,过来。
小痞子回过头,看见三个小孩,又看看四周,走过来:刚才你们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这时小痞子看见杨帆,说,我看你怎么有点儿眼熟。
杨帆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片儿鞋,小痞子也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这不是我的鞋吗,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那耐克鞋,不好意思,最近劫的小孩太多了,记不过来。小痞子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是你们喊的?怎么着,不服?!
杨帆说,我不习惯穿别人的鞋。
冯坤说,我哥们儿穿不惯片儿鞋,你把耐克脱下来。
小痞子拿出刀子说,鞋穿在我脚上,牛bī你们就扒下来。
冯坤掏出小斧子说,怎么穿上的,你就怎么脱下来。
小痞子看了看冯坤手里的小斧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刀子,再看看冯坤坚毅的表情,说,怎么着,玩真的。
冯坤说,不信你就试试。小痞子举着刀,既不进攻,也不退缩。
冯坤说,快点儿,我没功夫儿陪你耗着,我爸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小痞子收起刀,坐在地上,边脱鞋边说,耐克没有想象的那么舒服。
耐克鞋又穿在杨帆脚上。
小痞子提上布鞋,问冯坤: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吧。
冯坤把自己学校告诉了小痞子,小痞子说后会有期,便走了。
冯坤说,这种事情拼的就是气焰,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杨帆说,他不会去找你麻烦吧。
冯坤收起小斧子说,那他无异于jī蛋碰石头。
杨帆穿着耐克回了家,杨树林已经做好饭,让杨帆赶紧吃,吃完好去商场买鞋。
杨帆说不用了,鞋要回来了。
杨树林低头看了一眼,说,你要他就给你了?
杨帆说是冯坤要的,叙述了经过。
杨树林说,冯坤这个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危险了。并叮嘱杨帆:以后少和这样的孩子接触,不好。
陈燕考的高中是区重点,离杨帆的学校不远,两人常见面。尽管杨树林告诫杨帆谈恋爱早了点,但杨帆还是毅然决然拉起陈燕的手。
这天杨帆和陈燕去红楼电影院看电影。
自打上回鲁小彬给杨帆留下一个避孕套,杨帆就心神不定,总觉得得用上,要不làng费了。
每次一幻想使用时的场面,杨帆就心cháo澎湃。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有时候他觉得很正常,毕竟岁数到了,荷尔蒙分泌正常,再说了,鲁小彬都是先驱了。
可是现在杨帆和陈燕的关系距离使用这东西还为时尚早,为了不让它过保质期,杨帆觉得进一步发展和陈燕的关系很有必要。
进了电影院,杨帆和陈燕在最后一排就坐,前排做一些事情后面能看见。电影还没演完一本,杨帆已经亲在陈燕的脸上。当电影进入发展阶段,杨帆觉得他和陈燕也应该继续往下发展,不仅局限于在脸上亲一下。
于是试探着把手放在陈燕的后腰上,陈燕没什么反应。又把陈燕拽在裤子里的衣服扽了出来,陈燕知道杨帆的意图,说,这样不好。
杨帆说,又不是外人,咱俩都是男女朋友了。
陈燕说,做这事早了点儿。
杨帆说,早晚都得做,我愿意做一个走在时间前面的人。
陈燕说,你现在摸了,万一以后咱俩不在一起了怎么办。
杨帆说,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的,我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
陈燕说,以后什么都会变的。
杨帆说,但我的心不会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让我摸一下吧。
杨帆苦苦央求,陈燕的心有点儿软了。
杨帆又说,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还停留在初级阶段,鲁小彬都后来者居上了,他已经不是男孩了。
陈燕说,那他是什么。
杨帆说,是男人。
陈燕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杨帆说,当然有,从男孩到男人,是一种质变。
陈燕对杨帆的话似懂非懂,觉得杨帆对现实的不满和自己有关,她有责任消除杨帆的不满,说,那你就摸一下吧,就一下啊,于是松开揪住衣服的手,做出英雄就义前才有的凛然状。
杨帆突然害怕了,有点儿不知所措,具体表现就是手心出汗,真该摸的时候不知道该摸左边还是右边。
最后杨帆屏住呼吸,心一狠,把手按在陈燕右边的rǔ房上——因为他坐在陈燕左侧,伸出的是右手,从陈燕背后经过,放在右rǔ上会比较自然。
放了一会儿,杨帆平静了些,才发现还隔着胸罩。
杨帆说,能不能别拒之门外,让我进去待会儿。
陈燕什么也没说,杨帆认为是默认,便推门而入。
进去后杨帆还觉得有点儿生分,适应了一下环境后,和主人握了手。
在杨帆的印象中,这东西应该是温暖的,柔软的,像豆腐一样,但恰恰相反,它的硬度像块儿快冻上的豆腐,还有点儿凉。
杨帆的手能感受到陈燕心跳的速度和qiáng度。
为了拉近和陈燕的距离,杨帆说,其实我也很紧张。
过了一会儿,杨帆感觉那东西不那么凉了,便把手挪开,向另一个靠近。
陈燕说,你要gān什么。杨帆说,再摸摸那边。陈燕说,说好了只摸一下的。
杨帆说,可是我得一视同仁啊,不能偏向,把那边忽略了。陈燕问,手还痒痒。
杨帆说,手是不痒了,但心里痒。
陈燕想反正一边已经被摸了,另一边再被摸一下并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损失,便没阻拦。
杨帆的手刚着陆,就被陈燕拽了出来。
杨帆说,别就点到为止,再放会儿,太短暂。
陈燕说,你爸来了。
杨帆顺着陈燕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杨树林正和一个女人在前面找座位。
杨帆对那个女人的身影很熟悉,连陈燕都认出来了:那不是沈老师吗。
杨树林和沈老师并排坐下,像一对夫妻,没有丝毫生分之感,也不像热恋中的情侣,搂搂抱抱,黏黏糊糊,而是安静地看着电影,两个人的头呈八字型,分别向对方倾斜。
陈燕看了感叹说,你爸和沈老师进展神速啊。
杨帆说,我也没想到啊,他俩偷偷摸摸地都到这种程度了。
原本杨帆在那方面的兴趣和好奇以及开拓心,随着杨树林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为了不被杨树林发现,杨帆和陈燕在电影结束前便提前退场。
在电影院门口,杨帆看见了杨树林和沈老师的自行车,两辆车还锁在一起,一辆靠着另一辆。
杨帆到家后,看见桌上有一张纸条,是杨树林留的,写着:今晚我加班,你回家后自己做饭吃,点煤气的时候小心点儿,冰箱里有冻好的饺子,多的那袋是白菜馅的,少的那袋是韭菜的,想吃那个就煮哪个,也可以每样都煮点儿,水开了再下饺子,下锅后等饺子漂上来,馅鼓起来,就快熟了。煮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别让水淤出来,快淤的时候你就兑点儿凉水,煮完了别忘关煤气,切记!另外,蒜在橱柜的第二个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