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伟激动地说:“《天国的女儿》……没错,奶妈碟!太棒了,jī皮疙瘩掉了一地,过瘾,过瘾,外带7个感叹号!”
赵忠涛说:“经典旋律,这是能把石头变成诗人的曲子。”
叶晓明关小了点音量,回到座位笑着说:“天堂之路,一点一点征服吧。”
赵忠涛弹了一下烟灰,悠然地说:“嘁!这么弱智的观点!一瓶老北京二锅头已经闲云孤鹤了,再有《天国的女儿》这么一醉,不用征服天堂了,我们已经坐拥天堂了。”
于志伟感叹地说:“以前是真烧啊,现在有点降温了。换好器材、添好碟子,处处都得要钱哪,口袋里的钱还没感觉就空了。唉,不敢回想以前的发烧经历,太辛酸了,一想起就百感jiāo集,真想泪流成河啊。”
叶晓明一笑说:“去年我就烧gān了,正式宣布破产。”
赵忠涛不以为然地说:“我经常破产,都已经懒得宣布了。我的生活就像被人qiángjian,如果真的无力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大家畅然一笑。
此情此景,刘冰心里默默地感叹:这才是生活啊!
·25·
第二十五章
1
芮小丹如期请假,赴德国探亲假30天。
今天1997年6月12日,星期四,是假期的第二天,清晨一起chuáng她就忙着洗漱化妆,按计划今天她将飞往海南三亚去见正在那里拍戏的父亲,归还去年借父亲的20万元借款,也就此去看望一下父亲。按当时她给父亲的口头约定,还款日期再有十几天就要到期了。
欧阳雪根据丁元英规定的时间在5月19日把手中的股票全部卖掉了,那支股票去年买进时是每股9元,而十个月之后该股涨到了24.4元,涨幅达171%qiáng,70万元的股金毛利达到119.7万元,其中芮小丹的20万元,股金毛利是34.2万元,然而由于当时的特殊背景,这笔利润的归属却无从界定,yīn错阳差地成了芮小丹与丁元英的第一笔共同财产。
芮小丹化过妆正在衣柜里挑选衣服,这时欧阳雪如约而来,她来送芮小丹去机场。芮小丹去开门,两人一起来到卧室。
芮小丹挑来挑去,还是选中了去年夏天在北京正天商业大厦购买的那条瘦窄型qiáng调体形的浅色牛仔裤和那件淡红色休闲上衣,配一双低帮的休闲运动鞋。这是她一贯的装束,无论颜色怎么变化,基本搭配不会有大的改变,既可休闲又可随时应付执行任务的场合。今天的装束有所不同的是牛仔裤的款式和休闲上衣的颜色,显然没有兼顾工作需要,流畅的曲线表露无遗,淡雅、妩媚之中蕴涵着几分野性。
换好衣服,两人来到客厅,芮小丹又检查了一遍现金、证件、机票等物品。她的挎包里装有21万元现金,其中1万是5%的年息。
欧阳雪看着20万元原来是用于股票担保的现金,不由得想到了股票,感慨地说:“这次买股票真是长见识了,真不是谁想去炒股都能炒。想想那些小散户真可怜,整天仰着脖子看大盘,眼睁睁看着血汗钱被人家卷走了。见识过这一回,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买股票了。”
欧阳雪一连用了三个“真”字。
芮小丹说:“都说股市是jīng英的坟墓,咱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不敢往上凑,咱们要是去炒股,怕是连个坟墓都找不着。”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出门了。
芮小丹刚坐进汽车,手机铃响。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局长的电话。公安局长在上班之前的这个时间给一个已经请了探亲假的警员打电话,这让芮小丹心里一紧张,至少存在着因为突发事件而取消假期的可能。
局长在电话里问:“小丹,你在什么地方?”
芮小丹回答:“在家门口的车上,正准备去机场。局长,有任务吗?”
局长说:“今天上午执行王明阳死刑,刚才看守所来电话,说王明阳希望行刑前能跟你见一面,我还没有答复,先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你接不接受?有没有时间?”
芮小丹看看表,时间是7点45分,距离航班起飞时间还有2个半小时。航班在起飞前30分钟停办乘机手续,再扣除路上35分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守所和机场是同一个方向,如果路上不碰上严重塞车的话,时间还来得及。
芮小丹回答:“局长,我是10点15分的班机,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的净时间,如果看守所和法院方面同意,我现在去看守所时间还来得及,可以见一面。”
局长说:“好,我通知他们,你现在就去看守所。”
挂了电话,芮小丹推门下车,匆忙拿出钥匙开家门。
欧阳雪也下车跟过来问:“还得换警服吗?”
芮小丹说:“得换,这不仅仅是个人行为。”
欧阳雪说:“那你再回家换衣服就来不及了,这一路没地方换衣服。”
芮小丹说:“衣服我带着,到了三亚再换。”
回到卧室,芮小丹穿上警服和平跟皮鞋,顷刻间就从一个美丽的女郎变成了一个端庄的警察。她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一个袋子,然后和欧阳雪匆忙驱车赶往古城看守所。
2
赶到古城看守所,汽车停在大铁门外,欧阳雪坐在车里等候。芮小丹在门口的商店买了一盒三五烟,到门岗出示证件办理过准入手续,在一名狱警的带领下走进监区,穿过两道铁门进入一幢三层楼,一楼东侧几间房子是死囚室,此时的死囚室周围已是戒备森严。
狱警把芮小丹带进一间值班室,先与所长见了面。
由于平时的工作jiāo往彼此都熟悉,所长直接说:“情况是这样,昨天下午法院向王明阳宣布了执行死刑令,今天上午9点行刑。王明阳早就jiāo代过不让家里人来看他,说是来了他也不见,也不让家里人去收尸,他自己安排了后事,花了点钱委托殡葬公司办了,连骨灰都不让留。这8个月他还是比较配合,一直没闹过事,今天早上他提出希望能跟你见一面,说是你抓的他,他打你的那枪没打响,还亲眼看见你击毙了他的朋友,后来审讯也是你,总的说对咱警察的执法挺服气。要走的人了,也不是过分的要求,能做的咱就做点。”
芮小丹点点头说:“行,我知道。”
芮小丹跟着狱警走进第二死囚室,室内有狱警、武警、法官、检察官。王明阳身上已经没有了脚镣手铐,取而代之的是绳子,双腿被捆绑着,留有一点可以走碎步的间隙,双手从背后捆绑着,完全失去了手臂的活动自由。王明阳坐在椅子上,保持着一个平和而有尊严的姿势,神色异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室内的气氛沉闷而凝重,此刻他是这里的主角,这个在黑恶集团内部被称为“冷面诸葛”的军师人物终于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在场的检察官和法官芮小丹都认识,相互点头一笑打个招呼。狱警拿来一把椅子让芮小丹坐在王明阳面前,芮小丹的出现让王明阳死一般沉静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感动。
芮小丹问检察官:“可以给他抽支烟吗?”
检察官点点头说:“可以。”
芮小丹把一盒烟递给法警,法警拿出一支烟放到王明阳嘴上,给他点上。
王明阳抽了一口烟,对芮小丹和法警说:“谢谢,谢谢。”
芮小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沉重场面,看着这个曾经顶着自己脑袋开枪的死囚,想来想去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说。
还是王明阳先开口了,他只能叼着烟说话:“本来我只是提个要求,没想到你会来。刚听所长说你正在休探亲假,我不知道,真抱歉。”
芮小丹说:“没什么。”
王明阳说:“我的枪从来没发生过哑弹,你是惟一的一次。你现在还活着取决一次偶然的哑弹,我亲眼看着你打死了我的朋友,咱们还谈过《圣经》的救赎,这也算生死之jiāo吧,所以临走前有机会的话还是想见一面。”
芮小丹说:“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合适,我看你很平静,心安就好。”
王明阳停了一会儿,说:“你枪法很好,我老想起你开枪的那个场面,真漂亮。有时候我也想,一个女人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该是什么感受?”
芮小丹说:“很矛盾,心理上肯定有影响。”
王明阳抽了一口烟,问:“因为一个偶然活下来了,后怕吗?”
芮小丹说:“后怕、庆幸,都有。”
王明阳说:“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想了很久,挺佩服。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一句话把基督、道家和佛教的jīng义都概括了,你这个年龄不该有这样的学识。”
芮小丹说:“事实上我也没有,现炒现卖的,但是道理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