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点头，血在脖子上慢慢渗出来。
蔡晓chūn把匕首插回去，转身走了。
萧剑林看着他，又看看小胡子。
队员们都看他。
萧剑林叹口气：“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队员们都说没有。
萧剑林转向天空：“我也没看见，那伤是抓他的时候，自己划的。”
队员们都说是。
蔡晓chūn坐在韩光身边，看着外面的天空。韩光看看他，没说话。
萧剑林看着蔡晓chūn：“回去以后，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蔡晓chūn点头：“啄木鸟，谢谢你。”
“谢他妈的什么谢？！”萧剑林怒了，“我gān什么了我？！”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蔡晓chūn马上说。
“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许往外吐一个字！”萧剑林压抑地低声怒吼。
“快看！尿了！”赵小海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小胡子说。
大家看过去，小胡子的裤子湿了，正滴答着。
是夜，萧剑林把蔡晓chūn叫到了狙击手连连部。蔡晓chūn跨立面对萧剑林，目不斜视。萧剑林站在办公桌后，也看着他：“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蔡晓chūn说：“报告！连长说，回来以后要和我谈谈。”
萧剑林厉声说：“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吗？”
“知道。”
“你说。”
蔡晓chūn脱口而出：“我对俘虏动手，没有执行俘虏政策，违反军规。”
萧剑林看着蔡晓chūn：“为什么你要对解除武装的贩毒分子使用武力？”
“因为他在威胁我们，连长。”
“他构成实际威胁了吗？”
“没有，连长。”
萧剑林看着蔡晓chūn：“那你为什么要动手？”
蔡晓chūn眨巴眨巴眼。
萧剑林厉声说：“因为你受不了这个气！对不对？”
“是，连长。”
“那我为什么能受得了这个气？！”
“因为你是连长，连长。我不是连长，我考虑不了那么多。”
萧剑林突然问：“你一辈子不想当连长吗？”
蔡晓chūn眨巴眨巴眼：“我不懂你的意思，连长。”
“山鹰大队的大队长单独跟我电话聊过很长时间，他很关注你。应该说，作为一个部队的部队长，这样关注一个士兵，是很少见的。他很关心你的成长，也告诉我，你几次提gān都因为各种原因被耽搁了。”
蔡晓chūn不说话。
萧剑林提高声调：“你该知道，他对你的期望。可是你——按照一个解放军军官的标准要求自己了吗？”
“没有，连长。”
“为什么？”
“因为……我留在狙击手连，已经决心放弃成为军官的机会，连长，láng牙特种大队已经没有战士提gān的特例，我必须考军校。”
“那你好好复习啊？为什么自bào自弃？”
“我没有，连长！我留在狙击手连，是希望成为最好的狙击手！”
萧剑林怒吼：“但是你这个鸟样子，一辈子都成不了最好的狙击手！一个真正的狙击手，一个真正的刺客，会去对解除武装的恐怖分子动手吗？！刺客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狙击生死线》第七章？（16）
蔡晓chūn回答：“侠之大者，谓之刺客！”
萧剑林责问：“你背得很流利，怎么就做不到？”
蔡晓chūn不说话。
萧剑林厉声说：“我今天跟你谈，不是想告诉你，你对俘虏动手是多么的英勇！是想告诉你——想成为刺客，先要把你的桀骜不驯打掉！你的野性太重了，你可以有一身武功，但是你能成为真正的合格的中国军人吗？你连一个合格的中国军人都不是，怎么成为中国陆军的刺客？！”
“我错了，连长。”
“我要你这句话没有用！我要的是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缺陷！”
“什么缺陷，连长？”
“就是你的野性，你的桀骜不驯！我们是纪律部队，是解放军，不是土匪流氓！我们战斗，是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不是为了跟歹徒斗气的！—— 你的脑袋上，要戴上紧箍咒！”
“是，连长！”
萧剑林看着蔡晓chūn，半天才说：“我希望，你不仅在狙击手连训练、作战，也能够在狙击手连成长起来，成为一个有纪律的军人！否则，你的本事再高qiáng，跟那只蝎子有什么区别？你得明白，自己为了什么当兵，为了什么作战！”
“是。连长。”
萧剑林挥挥手：“去吧，跟韩光好好谈谈，你们俩jiāojiāo心。从此以后，佩剑行动的任何细节——都死在你的肚子里面，明白吗？我们所有参战队员，都他妈的给你顶着缸呢！”
“你放心，连长！我绝对不会连累任何战友！”
“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你就不要待在狙击手连了。”
“明白，连长。”
蔡晓chūn敬礼，转身出去了。
萧剑林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叹息。
……
萧剑林一边回忆一边说，唐晓军听得惊心动魄。
萧剑林说：“不光是队员和平民的伤亡才是伤亡啊，俘虏也是人，在他放下武器以后，就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特种部队不是杀手，是有纪律约束的职业军人。我们教育队员成为善战的特种兵，但是绝对不是杀人机器。在这一点上，蔡晓chūn没能过关。他做副手的话，还算称职；但是一旦成为分队主官，恐怕要出问题。”
“所以他的提gān报告不能通过？”
萧剑林的声音低沉下来：“对，他是个出色的士兵，但是不能成为指挥员。这是他性格的缺陷，也是他个人的悲剧源头。他出国去当雇佣兵，包括他在法国外籍兵团伞2团的业绩很出色，作为华裔雇佣兵可以独立带小队，甚至是他制造了自己的假死亡等等，我都不感觉意外。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性格决定了命运。”
“蔡晓chūn是为什么离开部队的呢？在他的资料上，是开除军籍。”
“因为……一个俘虏的非正常死亡。”
唐晓军瞪大了眼：“他杀了俘虏？！”
“不是直接，是间接导致了俘虏的非正常死亡。严格说起来，这件事情他多少有点冤，换了我在现场，我想不出来我会比他做得更好。或者说，这种死亡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军队就是军队，有铁的纪律约束。发生那样的事情，无论动机如何，蔡晓chūn也只能离开军队。”
《狙击生死线》第七章？（17）
“为什么？”
“我不能说。”
“对不起……他跟韩光的个人关系怎么样？”
萧剑林想想：“我该怎么形容呢？他们两个人，都是一起入选狙击手集训队的。他们来以前就是一个排的，在狙击手集训队也是上下铺。他们在那年的集训队，韩光是总分第一，蔡晓chūn是总分第二。两个人一起被选拔到四连，也就是狙击手连，还在一个排。也同时成为026特别突击队员，还是一个狙击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