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早已谈不上指导女人了,学生已经长大了,长成一头连调教者也望而生畏的巨象了。
丈夫不愿教会妻子这些东西,就是惧怕她变成这样的巨象。
一旦把妻子引导到那个程度的话,那么就必须半永久性地为满足妻子而努力了。
然而,对于外面的女人,就可以冲破这个局限,因为不必每天都要应付,有时还能够躲开。
可是久木现在却被可以躲开的女人紧紧抓住了,就像被粘到蜘蛛网上的小虫子似的,怎么也挣不脱了。
和凛子jiāo往了一年多了,不知为什么自己对她还是迷恋如初。
有的恋人一年左右就互相厌倦而分手,而他们不但没分手,感情还越来越深,双双落入了一个找不到出口的恋爱地狱中去了。
最大的理由是,两个人共同走入了深不见底的性爱世界之中了。
不言而喻,这是认识凛子之后才能到达的世界,其它的女人包括妻子都没能到达这个深渊。
凛子也是同样,认识了久木男人才第一次进入了眼花缭乱的性的世界。
凛子的魅力之一就是表里完全不同。
以前见过凛子的男人,都以为她是位高雅矜持的,对性不关心的古板的女性,实际上完全相反,表面一本正经,端庄文雅的凛子,一旦进入了情爱的世界,就立刻变得难以置信的yíndàng,这样的女人最能煽动男人的好奇心。
不过最近有所变化了,他们在街上走着的时候,男人们常常色迷迷地打量她,凛子还说她在公园等地方散步时,常有人跟她搭话,要和她jiāo朋友。
“我是不是有点魅力啊?”
久木见她佯装不知的样子,就故意说:“男人是用感觉判断yín乱的女人的。”凛子道:“我可是你的杰作呀。”
“以后出门的时候,我要把你锁起来。”
久木嘴上开着玩笑,心里想现实中被锁住的正是他自己。
久木已经被凛子的蜘蛛丝彻底缠住了。当初久木张开的蜘蛛网,现在反过来缚住了他自己,一动都不能动。
有时久木觉得自己很可悲,既然好容易找到一个可爱的女人,就应该多少掌握一些主动权,现在却完全被对方所支配,任由她为所欲为。
不可思议的是,堕落到这种地步,倒发觉别有一种乐趣。
到了这种地步烦恼也没有用,今后只有顺其自然,更深地陷进去了。这既是一种无奈,又是对自己堕落本能的放任。
久木的思绪微妙地传导给了凛子,有时她轻轻叹口气说:“你也别想大多了。”
冷静下来一想,今后不能总像现在这样懒懒散散地生活,应该暂时告一段落,彻底解决一下各自的婚姻问题。
可是久木没有心情面对令人沮丧的现实。
和妻子离婚的事以及有关的种种问题,亟待久木去解决,久木却懒得折腾,得过且过。如果妻子来催的话,办手续也可以,不催的话,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
凛子也一样,和丈夫断绝了来往,却不主动去找丈夫谈判离婚。
总之两人现在一味地沉迷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爱巢之中。他们十分清楚这是在逃避,是不负责任,然而要他们幡然悔悟,回归家庭已是绝不可能的事了。
他们不停地堕落下去,就如同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漫漫长夜,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旁观者看来,简直是颓废透顶的行为,而他们本人却不以为然。听任自己在黑暗的欲海上飘浮,在无比快乐的幸福花园里这游。
他们在向肉体的极限、愉悦的极限挑战。
然而不仅整天闷在屋子里的凛子,就连每天去上班的久木,也意识到在现实和梦幻的生活之间产生了破绽。
白天,他去公司和同事们打jiāo道,坐在办公桌前是现实,回到两人的住处,沉浸于情爱的生活就像是梦幻。
使这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并行不悖,融为一体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涩谷住处的糜烂生活的迹像也带到了办公室,女秘书试探他说过“近来你的脸色不大好”,见他打盹儿,又挖苦道“别太劳累了。”等等。
男同事们还没有说得那么露骨,只有松村看见他那副疲惫的样子,关切的问“你身体没问题吧?”
久木每次都回答得含糊其词。到了五月中旬,大家终于知道了他外宿的事。
一次,松村有急事找他,往他家里打电话时,他妻子告诉松村:“他早就不在家里住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语气非常冷淡,还说:“不过是吵架,没什么大事。”
虽说应付过去了,但是久木外面有女人,而且同居在一起已成了公开的秘密。
工薪阶层是gān活挣工资,从这个角度是讲,私生活不大检点,只要好好工作,问题就不大。
可是如果由于私生活方面引起争端,也不可避免地对公司的工作产生微妙的影响。例如,陷入三角关系的话,第三者或妻子来找上司诉苦等等,就会对自己非常不利。和银行等职业相比,出版社宽松一些,但对男女间的纠纷也很反感。
久木的工作清闲,问题也没有表面化,只是偶然从他和妻子的电话中,让人听出来,他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
一天,屋里只剩下久木和室长铃木两人时,铃木跟他聊起来,
“可真难为你了。”
久木听了,吱吱唔唔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铃木又揶揄道:“我真羡慕你的jīng力啊。”
铃木没再说什么,只是想让久木知道,自己也听到了传闻,那么,其他人就更甭提了。
被大家知道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反正早晚是要离开家的,被人知道反而觉得轻松了。久木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还是放心不下别人的看法。
被降了职,家庭不和又曝了光,更没指望再受到重用了。
在公司心情郁闷的话,人往往会躲进家里去。久木在公司倒没有不如意之处,只是和别的女人同居这件事,已经传开,每当别人说悄悄话时,他就感到不安,以为是在说自己。见到其它部门的人也觉得别人都在议论自己。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也许是自己多心。这时,能够安抚他的只有凛子了。
一回到涩谷那儿,和凛子两人在一块儿时,任何社会规范、伦理道德在这里都不起作用了。只要在这间屋子里、就不会被人批评、议论,没有人指责他纵情声色。而且还有温柔接纳他的女性。他自然愿意呆在这儿了。
虽然这间屋子可以恢复疲劳,平静情绪,但他会突然被某种不安所攫住。
和凛子这样混混噩噩地生活期间,自己渐渐脱离了公司的同事和社会jiāo往,发觉只剩下孤零零的他们自己了。越来越疏远了社会,使他们更难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使久木深切体会到这一点的是和衣川的碰面。
照例是衣川打来电话,约在老地方,就是银座那个小酒吧。自去年秋天以来他们有半年没见了。
这段时间,久木一心用在了凛子身上,不好意思见衣川,衣川也很体谅他,没打扰他。
衣川比以前发福了,显得特别富态,说话声音洪亮,一见面就像质问晚辈似的问他:“现在怎么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