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需要很多天吧?”
“要做根治手术的话,必须要用一个月的时间。”
“没有更简单的方法了吗?”纯子从chuáng上坐起来,放下睡衣下摆“若是光摘除痔核的手术,倒用不了那么多天。”
“半个月左右?”
“唔,大致差不多。”
“治它一下子?”
“不治你可太可怜啦。”
“厉害时,大声说话都感到震颤。”
“时常出血吧?”
“是的。”
“你的脸色苍白、贫血,就是因为这痔疮。”
“我该怎么办呢?”
纯子用她那秋水般的诱人双眸盯着直江。
“这得同经纪人商量一下,今天暂且给你放进痤药。”
于是,她又坐上诊察台,采取了抱腿姿势。
花城纯子住院的消息登在周刊杂志上是她昏倒后四天以后。
标题鲜明:花城纯子。终于病倒因阑尾炎紧急住院。动手术苍白的记者招待会身着蝴蝶晚礼服倒下几行大字点缀着《女性周刊杂志》的刊头。
内容详尽地记述了病倒前的过度疲劳状态以及病倒后的实况,并用照片细致地补充了细节。各个杂志的报道虽然各有不同,但关于在记者招待会上突然昏倒及送到医院进行阑尾炎手术等却是相同的。
其中只有一家杂志社从标题到消息内容的格调大不相同。这就是《妇女周刊》。
第一行大标题同其他各报截然不同。花城纯子费解的住院,接着是:到底是不是阑尾炎?
消息详细记述了在P旅馆的记者招待会的情景及送到东方医院后的情况,然后,又提出医院N医师的说明和K医师的谈话有分歧。最后以K医师的话作结论说:从前几天住院的情报中我就对因阑尾炎住院一事表示怀疑,而且,在堕胎后第二天便去参加正式录像和记者招待会等更是毫无道理!
N医师指的是直江,K医师指的是小桥,在医院工作人员眼里已经十分明显。
第五天早晨,直江去查房,经纪人立刻递过来《妇女周刊》说:“那位大夫真的这么说了吗?”一兴奋就快嘴快舌的经纪人问道。直江接过周刊杂志,把这条消息大略地看了一遍。
“从医生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无法挽救了。”
“可能是个差错。”
“不过,他们怎会知道这事呢?”
“我来调查一下。”
两人谈话期间,花城纯子怄气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那天,直江查完房,在住院患者的病历上写好医嘱以后,利用到门诊前的仅有时间,把小桥叫到了医务部。小桥右手提着听诊器来到医务部。
“你知道不知道周刊杂志上登载了你的谈话消息?”
“今早,护士告诉我了。”小桥大模大样地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江站起来,走到窗台边,俯视大厦环抱中的庭院。
“她昏倒被送到医院的当夜,有个自称是她的挚友的人来了电话。”
“于是你就说了那样话?”
“我可没说这么清楚……”小桥坐在沙发上,两手扶膝,低垂着头。
“不管对方怎么说,关于患者的病情,必须在直接会面后才能说出。只凭电话来问就做回答是轻率的举动。”
“……”
“医院的医师把患者的秘密亲口说出去,你知道这影响多坏!”
“但是……”小桥抬头说,“我只是说了真话,没说一句错话。”
“真话?”直江从窗台回头看着小桥,说,“你是说只要是真话,什么都可以说喽?”
“我没讲可以说。但是,像您那样,对患者对周围的人大撒其谎的行为,我倒不认为是好事!”
“大撒其谎,指的是什么?”
“例如:像对石仓老人那样。”小桥带着挑战的神态盯视直江。
“那是对待癌症患者时我们的想法不同而已。石仓老人和花城小姐的情况不可相提并论。”
“是这样吗?”
“患者有患者的私生活,我们做医师的应该为他们保密!”
“……”
“总而言之,她不是普通的人,是世间以好奇的眼光注视着的歌星。杂志社要来刨根问底,事先在思想上就该有所准备。”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只是……”
“只是什么?”直江反问。
“倘若是这么重大的事,您如果事先对我说一声有多好呢。”
“我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花城纯子虽然堕胎了,但对外要说阑尾炎手术。如果我知道这些事,就不会那么说了。”
直江在窗前从右向左缓缓移动了一下。“您虽然对护士们说了,可对我什么也没说。如果您能郑重的告诉我,我也不会信口开河了。”
直江停在窗户的右端,重新转过身来朝小桥说:“你大概知道自己是个医生吧?”
“当然知道。”
“你既不是护理员也不是见习护士。你站在可以了解所有患者秘密的医生的立场上。”
“……”
“花城纯子堕胎一事,该不该对外人说你自己难道判断不出吗?”
“不,这个……”
“医生这一职业在此种意义上不同于其他职业。”
“这一点我也知道。不过,只因为她是歌星就给予特殊待遇,是否有点儿过分了?”
“你是不是在认识问题方面有些偏激?”
“为什么呢?”
“为患者保守秘密,与她是不是歌星毫无关系。只要是医生就有义务为所有患者这样做。”
“……”
“我倒不想特别对你进行说教。”直江从窗台边走回来坐到椅子上,继续说,“你读过医师法吗?”
“嗯。”小桥暖昧地回答,他只知道有医师法,却没读过。
“大学的教授和院部的职员们尽管都读文献,读论文,可读过医师法和健康保险法的人却寥寥无几。你也没读过。”
小桥被击中要害,马上低头回避。
“为患者保守秘密是医师法的基础。即使没读过医师法,医生也该知道,这是常识。”
直江所说的小桥完全懂得,但他可不想认真道歉,毫无疑问,直江所说的是正确的。然而,患者顶多是个20岁上下的小姑娘。她也不过因为歌唱得好些才被捧为歌星的。虽然小桥内心也承认她的私生活很重要,但也觉得她不就是个流行歌手吗?小桥轻视她,而直江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总之,关于花城纯子的事今后不管问到什么,希望你不对外人说。”
“我知道啦。”
小桥也觉得像这种麻烦事,自己还是离得远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