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送到女厕所去。”
“抬到女厕所gān吗?”
“锁上门。”
警官惊诧地看着直江。
“锁上门?”
“等他变老实再说。”
直江从白大褂兜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
“可是他正大量出血呀。”
“厕所里墙上、地面全是瓷砖。”
“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患者是否会因大量出血而死亡?”
“不必担心。”
他划根火柴点着了香烟。
“只要从厕所上方不时看一眼就没事。”
“从上方……”
“是的,门诊厕所的挡板不同天棚连着,所以能够从上面观察。”
“这期间若是继续流血也没关系吗?”
“血流到一定程度会自然停止。”
“然而……”
“一会儿他的血压下降,就没有力气bào跳了,那么一点伤算不了什么。”
“可他满脸是血呀。”
“额头的伤口往下流血,所以比实际的伤显得厉害,伤口虽大却不深,用不着担心。”
治疗室那里又传来醉汉的呼喊声。
“他能吵嚷喧闹足以证明没有生命危险。”
“那么说,现在就把他塞进厕所里?”
“每隔5分钟派人去察看一下,待他老实了,再来通知我。”
警官呆呆地望着直江。
“缝合要等一会儿进行,领他们到厕所去,我在值班室等着。”
直江最后向伦子说,然后转身朝电梯走去。
值班室在三楼病房的里手。
警官看清直江医师走进电梯以后,转向伦子问: “果真不要紧吗?”
“那位大夫是这么说的,当然不要紧。”
“然而,这么做是否太蛮横了?”
“没关系的。”
伦子极其坚定地说。但她自己也是初次碰到这种情况。
治疗室里,患者像野shòu一样不停地吼叫。警官背着他小声向救护队员们传达了直江医师的指示,队员们听了警官的话也同样迷惑不解。
“真把他塞进厕所里?”
“是的,厕所在楼梯口的右侧。”
伦子在前头带路,打开电灯,推开近前的女厕所门。
队员们满腹狐疑地把醉汉放在担架上抬向厕所,醉汉仍旧胡乱骂人,然而,当他被撂在厕所门前的一瞬间,便惊慌地朝四周环视了一眼。两个救护队员立刻从两侧把他架起来,不由分说地推进女厕所的门里了。
“你们要gān什么?喂!妈的,混蛋!”
患者猛劲地敲门、大喊大叫。然而,有两名队员从门外顶着,他毫无办法。
“开门!你们给我开门,开门啊!”
醉汉继续喊叫,但队员们只管顶紧门一声不吭。
“请踩着这个从上往下看。”
伦子从手术室里搬来脚踏凳,放在厕所门前。
“每隔5分钟看一次就行吧?”
“在他喊叫着的时候肯定没有问题。”
“这么说必须等这家伙老实了我们才能离开喽?”
“对不起!就得这么办。”
“他不会死在里面吧?”
“不用担心,我也常来看他。”
队员表情生硬地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请给我们救护总署打个电话,就说患者狂bào,暂时不能回去。”
“好的。”
伦子返回挂号室,警官正在打电话,仿佛在了解着被害者的身份。伦子把队员托她办的事jiāo代给旁边的另一个警官便回治疗室了。
阿薰正呆呆地站在治疗室煮沸消毒器前发愣。
“怎么啦?”
“那张脸多可怕!他额上闪着光的不是玻璃碎片吗?”
“是啤酒瓶吧。”
“太可怕啦!”
“我看光是那套缝合器械恐怕不够用,你再从手术室里拿来五六个柯赫尔钳和培安氏钳。”
阿薰脸色苍白,向手术室走去。。伦子用水桶打来热水和冷水,淘好抹布。病chuáng上的人造革和周围的地板上都溅上了血。当她擦完地板,做好器械消毒时,挂号室里传来一群男人的谈话声。那是语调粗bào争论着什么的声音。
伦子来到走廊里一看,有四五个汉子围着两名警官,这些人都穿着皮夹克或红毛衣等潇洒的服装。
“把浑身是血的人塞进厕所里,真是无法无天!”
“死了人怎么办?”
“这里难道不是医院吗?”
汉子们七嘴八舌bī向警官。
“治疗方面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遵照大夫的指示办事。”
警官答道。
“那好,我就去问大夫,大夫在哪儿?”
警官看见伦子从后边来到,便走上前说: “请把大夫叫来。”
“怎么啦?”
“希望向这群人说明一下把患者塞进厕所里的理由。因为他们的伙伴挨了打,正杀气腾腾的。”
“快点儿把他叫来!”
一个汉子喊道。
伦子拿起电话机,挂向值班室,三遍铃声响过,直江接了电话。
“患者的朋友们赶到这里来了,说是要见您。”
“什么事?”
“要求说明一下为什么把患者塞进厕所里……”
“你告诉他们不用担心!”
“可是,您不下来很难了结……无论如何您得来一下。”
“……”
“求求您。”
“好,我去。”
电话挂断了,伦子转身向汉子们说: “大夫这就来。”
“本该如此!”
汉子们晃着膀子盛气凌人地坐到候诊室的椅子上。
“肯定是K帮的小子们gān的,只要能把事情调查明白,不怕他们不承认。”
警官抱歉似的向伦子说。
停送暖气的门诊室寒气bī人。汉子们有的弓腰抱膀,有的两腿打颤。也许是直江在三楼按动了电梯电钮,电梯指示灯从1升到了3停住了,然后又由3向1降下来。警官和一伙人一起望着指示灯的移动。
指示灯从2降到1停止下来时,一伙人站了起来。这时,电梯的门开了。
直江没穿白大褂,还是刚才那件浅蓝色衬衫。走出电梯,他平静地环视了一下小伙子们,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右面走去。电梯附近有个楼梯口,再往前就是门诊部的厕所了。
一伙人同警官鱼贯地跟了过来。直江走进厕所,向倚在门上的救护队员问: “怎么样啦?”
“噢,多少老实些了。”
队员慌忙从脚凳上站了起来,直江蹬上脚凳,从门上方朝厕所里俯视了一下。
“喂!开门……”
厕所里的汉子又喊叫起来,他的声音显然没有当初那么有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