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_[日]渡边淳一【完结】(7)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是,送到女厕所去。”

  “抬到女厕所gān吗?”

  “锁上门。”

  警官惊诧地看着直江。

  “锁上门?”

  “等他变老实再说。”

  直江从白大褂兜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

  “可是他正大量出血呀。”

  “厕所里墙上、地面全是瓷砖。”

  “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患者是否会因大量出血而死亡?”

  “不必担心。”

  他划根火柴点着了香烟。

  “只要从厕所上方不时看一眼就没事。”

  “从上方……”

  “是的,门诊厕所的挡板不同天棚连着,所以能够从上面观察。”

  “这期间若是继续流血也没关系吗?”

  “血流到一定程度会自然停止。”

  “然而……”

  “一会儿他的血压下降,就没有力气bào跳了,那么一点伤算不了什么。”

  “可他满脸是血呀。”

  “额头的伤口往下流血,所以比实际的伤显得厉害,伤口虽大却不深,用不着担心。”

  治疗室那里又传来醉汉的呼喊声。

  “他能吵嚷喧闹足以证明没有生命危险。”

  “那么说,现在就把他塞进厕所里?”

  “每隔5分钟派人去察看一下,待他老实了,再来通知我。”

  警官呆呆地望着直江。

  “缝合要等一会儿进行,领他们到厕所去,我在值班室等着。”

  直江最后向伦子说,然后转身朝电梯走去。

  值班室在三楼病房的里手。

  警官看清直江医师走进电梯以后,转向伦子问:  “果真不要紧吗?”

  “那位大夫是这么说的,当然不要紧。”

  “然而,这么做是否太蛮横了?”

  “没关系的。”

  伦子极其坚定地说。但她自己也是初次碰到这种情况。

  治疗室里,患者像野shòu一样不停地吼叫。警官背着他小声向救护队员们传达了直江医师的指示,队员们听了警官的话也同样迷惑不解。

  “真把他塞进厕所里?”

  “是的,厕所在楼梯口的右侧。”

  伦子在前头带路,打开电灯,推开近前的女厕所门。

  队员们满腹狐疑地把醉汉放在担架上抬向厕所,醉汉仍旧胡乱骂人,然而,当他被撂在厕所门前的一瞬间,便惊慌地朝四周环视了一眼。两个救护队员立刻从两侧把他架起来,不由分说地推进女厕所的门里了。

  “你们要gān什么?喂!妈的,混蛋!”

  患者猛劲地敲门、大喊大叫。然而,有两名队员从门外顶着,他毫无办法。

  “开门!你们给我开门,开门啊!”

  醉汉继续喊叫,但队员们只管顶紧门一声不吭。

  “请踩着这个从上往下看。”

  伦子从手术室里搬来脚踏凳,放在厕所门前。

  “每隔5分钟看一次就行吧?”

  “在他喊叫着的时候肯定没有问题。”

  “这么说必须等这家伙老实了我们才能离开喽?”

  “对不起!就得这么办。”

  “他不会死在里面吧?”

  “不用担心,我也常来看他。”

  队员表情生硬地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请给我们救护总署打个电话,就说患者狂bào,暂时不能回去。”

  “好的。”

  伦子返回挂号室,警官正在打电话,仿佛在了解着被害者的身份。伦子把队员托她办的事jiāo代给旁边的另一个警官便回治疗室了。

  阿薰正呆呆地站在治疗室煮沸消毒器前发愣。

  “怎么啦?”

  “那张脸多可怕!他额上闪着光的不是玻璃碎片吗?”

  “是啤酒瓶吧。”

  “太可怕啦!”

  “我看光是那套缝合器械恐怕不够用,你再从手术室里拿来五六个柯赫尔钳和培安氏钳。”

  阿薰脸色苍白,向手术室走去。。伦子用水桶打来热水和冷水,淘好抹布。病chuáng上的人造革和周围的地板上都溅上了血。当她擦完地板,做好器械消毒时,挂号室里传来一群男人的谈话声。那是语调粗bào争论着什么的声音。

  伦子来到走廊里一看,有四五个汉子围着两名警官,这些人都穿着皮夹克或红毛衣等潇洒的服装。

  “把浑身是血的人塞进厕所里,真是无法无天!”

  “死了人怎么办?”

  “这里难道不是医院吗?”

  汉子们七嘴八舌bī向警官。

  “治疗方面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遵照大夫的指示办事。”

  警官答道。

  “那好,我就去问大夫,大夫在哪儿?”

  警官看见伦子从后边来到,便走上前说:  “请把大夫叫来。”

  “怎么啦?”

  “希望向这群人说明一下把患者塞进厕所里的理由。因为他们的伙伴挨了打,正杀气腾腾的。”

  “快点儿把他叫来!”

  一个汉子喊道。

  伦子拿起电话机,挂向值班室,三遍铃声响过,直江接了电话。

  “患者的朋友们赶到这里来了,说是要见您。”

  “什么事?”

  “要求说明一下为什么把患者塞进厕所里……”

  “你告诉他们不用担心!”

  “可是,您不下来很难了结……无论如何您得来一下。”

  “……”

  “求求您。”

  “好,我去。”

  电话挂断了,伦子转身向汉子们说:  “大夫这就来。”

  “本该如此!”

  汉子们晃着膀子盛气凌人地坐到候诊室的椅子上。

  “肯定是K帮的小子们gān的,只要能把事情调查明白,不怕他们不承认。”

  警官抱歉似的向伦子说。

  停送暖气的门诊室寒气bī人。汉子们有的弓腰抱膀,有的两腿打颤。也许是直江在三楼按动了电梯电钮,电梯指示灯从1升到了3停住了,然后又由3向1降下来。警官和一伙人一起望着指示灯的移动。

  指示灯从2降到1停止下来时,一伙人站了起来。这时,电梯的门开了。

  直江没穿白大褂,还是刚才那件浅蓝色衬衫。走出电梯,他平静地环视了一下小伙子们,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右面走去。电梯附近有个楼梯口,再往前就是门诊部的厕所了。

  一伙人同警官鱼贯地跟了过来。直江走进厕所,向倚在门上的救护队员问:  “怎么样啦?”

  “噢,多少老实些了。”

  队员慌忙从脚凳上站了起来,直江蹬上脚凳,从门上方朝厕所里俯视了一下。

  “喂!开门……”

  厕所里的汉子又喊叫起来,他的声音显然没有当初那么有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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