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您对阿久津部长也说了?”
“没有,他是个懂世故、善于把握自己的人,那种事,事到如今也不用说了。”
“您是说,我不能把握自己……”
“不要那么极端嘛。”
服务员送来拷肉,将拷肉放在两人中间时,jiāo谈暂时中断。点菜时想吃拷肉,但现在迪子已经没有食欲。服务员斟满葡萄酒离去。
“那样的事,比较容易出现在女人的神态里,所以你要注意一些,仅此而已,请不要放在心上。”
所长轻轻混了口葡萄酒后拿起刀叉,一副安样的表情,任凭迪子睨视着。
“我…不喜欢部长。”
“哈。”
所长拿着叉子望着迪予,白发的下面一双轮廓鲜明的清澈的茶色眼睁。
“我讨厌那种厚颜无耻的自私的人。”
“他那么自私吗?”
“反复无常,有些窝襄……”
迪子嘴上说着,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些话。她一边感觉到有些不妥,一边却脱口而出。
“他这人太狡猾了。”
“是吗?”
所长默默地用着刀叉。
“我不知道部长不在,会是多么地快畅。”
“嘿!请吃吧。”
所长又催道。迪子拿起了刀。
用餐后离开餐厅时,已经过了七点。天空yīn沉沉的,没有风,不热也不冷。两人只喝了一小瓶葡萄酒,但迪子感到微微的醉意。
“呢,我要回家了,你怎么样啊?”
所长站在门前的出租汽车站台上。
“我好像醉了,一个人走回去,散散步。”
迪子感到自己有些醉态,一个人很难回家。她一边极力控制着自己,一边摇晃着走着。所长在后面跟了过来。
旅馆的拐角是一条小道,小道的右边是旅馆的院子,左边像是哪一家寺院的围墙。小道的前边只有两辆前后紧挨着停靠着的黑色面包车,没有人影。
“你要去哪里?”
所长跟随在后边困惑地问。
“你直接回家不是很好吗?”
“所长回家吧,我一个人能回去的。”
“是吗?……”
迪子察觉到所长的脚步声停丁下来,便陡感一阵孤寂。一回头,所长那顾长的身影在二十米前仁立着。于是,迪子碎步跑了回去。
“我,是个不中用的女人吧。”
“不,没有那回事。”
所长的温和的语气,反而引发了迪子的悲哀。
“我陪你一起走吧。”
所长朝幽暗的围墙前端望着,稍稍想了一下,便开始缓缓地走去。
星期一和星期二,阿久津休息。星期三早晨,他来到输血中心。加上星期天,整整有三天时间,迪子没有见到过阿久津。三天没有碰到,从阿久津四月份去东京参加学会以来,还是头一次。
迪子望着阿久津,象看着一件稀罕物。阿久津照例掩饰着上班迟到的尴尬,向大家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早!”
“您早。”迪子也和着大家轻声说道。
也许心情关系,阿久津稍显憔悴。
“听说夫人的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富子代表大家问道。
“开始时还以为是感冒,后来成了肺炎。”
“住院了吗?”
“待在家里,家里有孩子,休息不好,所以我让她使进了国立医院。”
“这么说来,很严重吧?”
“住一个星期十来天就能出院,令大家担忧了。工作没有什么变化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
宫子朝迪子瞥了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样?迪子装作没有看见,缄然不语。
“那么,我去忙了。”
阿久津点点头,消失在里面的研究室里。
迪子又一个人来到化验台前。
这三天里要说变化,也并非没有。在做配血试验时,出现了一个估计是B型亚型的血液,不用抗体化验就无法确定,兴许是亚型的新种类。后来在采血车送来的血液里有一个血球溶解了。究竟是血液特殊,还是搬运上有失误?一无所知。这些都必须向阿久津报告,让他马上查明原因。
但是,对迪子来说,现在这些事并不太重要。说实话,说不说都可以。相比之下,这几天穿透迪子内心里的风bào,要远远猛烈得多。
星期六的夜晚,和阿久津分手盾,她受到了圭次激烈的追bī。
当然,迪子殊死地进行了抵抗。但在眼看就要拥入圭次的怀里的一瞬间里,迪子既想为阿久津守住贞洁,同时又忽然想顺从他。她曾产生了一种泄愤的心情,想向说了个谎话便急急赶回妻子身边的阿久津复仇。
星期一,她和所长吃完晚饭后,要求所长陪她一起走走。后来回想起来,也令她万分愧作。若在平时,迪子决做不出那样的事。
迪子这几天的行动,实在是不可思议的。
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现在见到阿久津,迪子才渐渐地明白星期六到昨天自己内心失落的原因。
因为阿久津请假在护理着夫人。
无疑,迪子内心里骤起狂澜,就是为此。
在和圭次扭拧着时,在和所长散步着时、她的头脑里总装着阿久津的影子。和圭次争执、遭阿久津冷落、另觅所长,这些好像都是为了对阿久津的警告。
至此,迪子总算放下心来。她虽然为头脑里总摆脱不了阿久津的影子而感委屈,但又为因此而能保持对阿久律的那份感情感到释然。
午休时,配血试验的申请突然增加。下午,迪子忙得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
从采血瓶取出血样,注入试管释稀。这一释稀作业,即便不看着吸管的刻度,凭捻动软管的感觉也能估测。因为繁忙,使迪子暂时能有幸埋头工作忘掉一切。
下午三点,她稍作休息,正怔怔地望着窗外时,阿久津靠上前来。
“今天活很多啊,要帮忙吗?”
“我行。”
但是,阿久津不容分说地动手排起试管来。
在化验部,除了迪予以外,要说确实会做配血试验的人,就只有部长。别人也不是不会,但是否凝固,一碰到难以确定的血型,便总要来求教这两人中的一人。
也许是为了弥补休假时的歉意,阿久津帮得很认真。
开始时迪子还无视他,认为他是来讨好的,中途起开始作三言两语的jiāo谈。两个人果然比一个人做得快。
做第三份配血试验时,阿久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今天,五点半。”
迪子注视着试管,毫不理会。
“行不行?我等着。”
阿久津叮嘱道。迪子尽管对阿久津为照料夫人竟然休假两天颇感生气,但实际上一见面眷恋之情仍油然而起。
而且,迪子觉得现在还有其他事情必须在两个人见面时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