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治……”
“是啊,你感奇怪吗?”
阿久津只顾走着,没有回答。从检票口走过去有五十米的站台前,设有食堂和咖啡店。两人在咖啡店里面对面坐下。即使到了夜里,店内还拥挤着候车的乘客。
“学会开得怎么祥?”
“盛况空前,太家提出了不少问题。”
阿久津在这次学会上发表的,是一篇题为(关于一例后天性B型血液)的论文。
这篇论文的起因是迪子为了给结肠癌患者输血化验血里开始的。那位五十五岁的男性患者以前一直是A型血型,但迪子化验后发现,血球对抗A血清和抗B血清同时出现凝集现象,若是A型,血球只对抗A血清凝集,所以她颇感疑惑,便又从抗体方面进行化验,于是血球在抗体方面只凝集在和普bīA型人同样的抗A血清里。
迪子向阿久津报告了这侧畸形的血型。阿久津亲自重新化验检测,结果推定这是后天性血型变型,原因估计是癌症所致。
对论文从各方面进行考证和整理的是陌久津,但最初提出疑问的是迪子。因此,论文的发表者是阿久津,作为共同研究者,迪子也榜上有名。
“也有人提出或许是先天性B型的亚型,但这会被血缘调查否定,所以没有问题。”
“预先调查一下就好了。”
也许嗓子渴,阿久津一口气喝gān了饮料。
“在与癌症的关系方面怎么祥?”
“假设变型是癌症所致,就能成为癌症早期诊断的有力证据。但很多人认为,实例很少,光靠这些还不能作出结论。”
“很可惜啊。”
“光靠一例病例不能说明问题,守屋也只有一例,他发言说,他知道有一癌症患者血球凝集反应出现后天性变化的病例。”
迪子啜了一口咖啡,望着阿久津。从当时想像着一小时后和阿久津亲昵的时候来看,情况多少有些不同。现在,对迪子来说,对学会的反应怀有的关切,决不亚于爱的获取。
“守屋说的是直肠癌,但据其他化验肺癌患者血型的人讲,没有发现过这样的变型病例。”
“就是说,血型变型是根据癌症的种类而不同?”
在没有旁人时,迪子和阿久津的jiāo谈很随意,态度温和。但一涉及工作上的事情,她便很自然地使用恭歉的措辞。
“也有意见认为,从只在肠癌患者中出现的情况来看,也许和肠内细茵有关。我们的病例也是如此。守屋的一例病情已经相当严重,是癌症末期,所以要把它马上应用于早期诊断,也许还为时过早。”
“不过,如果在初期癌症患者中再扩大检查范围,也许还能发现已经变化的血型啊。”
“也许是的,但早期癌症患者很难找啊。”
“我们是输血中心。不是医院,所以对这样的研究,条件不是很有利。”
“不过,大家对论文的评价很高,都说很有趣。”
“那就好了。”
“多亏了你。”
“呃……”
迪子又啜了一口咖啡。
“守屋听说共同研究者是有泽迪子,便问我说,就是那个爱动的漂亮女人吧。”
“取笑我?”
“不,是真的。那小子装作从没见边的模样,却看得很仔细。不过,我们的事,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在学会上听论文的人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
阿久津揉灭着刚刚点起的香姻,站起身。
“差不多了,走吧。”
“家里没问题?”
阿久津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走向帐台。
站台检票口一带依然乘客拥挤。有个团队还挥动着小旗,人群旗拥在小旗的后边。两人让他们过去后走出车站。
出租汽车站的车辆排了有二、三十米,但也许是星期天夜晚的缘故,空车一辆接一辆地等候着。没有看见守屋的人影。两人等了不到五分钟便坐上了车。
“去南掸寺。”
阿久津一上车就对司机说道。司机点点头启动了车。
车驶出八条口渡过陆桥便到盐小路,车在盐小路右拐向东开去。因为周日的夜晚,路灯很少。迪子望着车窗外幽暗而漫长的围墙轻声说道,“我想去山科,上次去过的那地方很安静。”
一个月前,迪子曾随阿久津去过山科的旅馆。那里的旅馆深居在东山的一隅,毫无市街的喧嚣。南掸寺一带也有好几家为情侣而开的旅馆,其中K旅馆已经去过好几次。迪子两年前第一次接受阿久津的爱抚时,也是在这家旅馆里。对迪子来说,这是一家令人怀念并十分熟悉的旅馆。但是,南掸寺离市区太近。阿久津在回家之前先和她约会去旅馆,然后才分手,这是不用说的,今夜的事,她在一开始就和阿久津约好了。
从学会回来先不回家,两人悠然地住上一夜,这与其说是迪子死皮懒脸地央求的,不如说是阿久津自己提出的。男人如何向妻子解释,这不是迪子所关心的事,迪子只要能独占阿久津一夜就足够了。
自从送阿久津去参加学会时起,迪子就在想,两人好不容易过上一夜,一定要在山科渡过。
可是……
阿久津欲言而止。每次有车迎面开过,阿久津右侧的半个脸庞便会浮现出来,接着又暗淡下去。
“呃,已经到五条大街了。”
车在河原町大道上向北驶去,前边看得见五条大街那宽阔的马路,右边露出京阪电气列车的车站。要是去山科,也该对司机说了。
“去南掸寺也可以嘛。”
“那里靠近市区,太吵了。”
阿久津抱着手臂望着窗外思索着。驶过五条大街时,一群修学旅行的女学生在信号灯前等着穿马路。车在她们的前面驶过。
“你今天打算住下吗?”
“当然罗,不是这洋说好的,你不住了?……”,道路瞬然变暗,道边延续着低矮的房子,刚才谈起学会时那股子得意劲儿,在阿久津的脸上已经消失。
“今天碰到了守屋,所以……”
“碰到守屋又怎么样?是怕被夫人知道吧。”
迪子住视着前方,任凭车窗外chuī来的风撩拨着她的头发。车外的景色在迅速地向后退去。幽眇的夜晚一临近,景guī便变得很单调,车径直靠近四条大街。
二
也许因为天yīn,月亮消隐了。在街灯的灯光下,水沟边的柳树显得黑黢黢的,阿久津注视着黑黜的树影,轻轻哨咕道;
“没什么好怕的。”
“怕夫人又怎么样?”
迪子目光前视,反唇相讽。须夷,阿久津答道:
“今夜不住下了,以后还有机会,下星期六怎么样,要是星期六,第二天休息,可以尽兴地来。”
“不行!”
迪子声音低微,但很坚决。
“非今夜不可!”
“别太任性了!”
“你才任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