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天气啊。”他不禁的有些感慨,转过身对躺在chuáng上的爱德华四世道。
爱德华四世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道:“是啊,是个好天气啊。”说着,他眯上了眼,看着窗外的世界,道:“也不知道我还能看多久?”
修肯笑了笑,居然也不安慰。
爱德华四世看着他高大但健康的身体,道:“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修肯走到皇帝的chuáng前,很自然的坐下,道:“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么。”
爱德华四世苦笑了一声,也没去怪他,显然和修肯之间很是随便。他闭上眼,口中却道:“那个暗黑法师的事,你知道了吧?”
修肯神色不变,道:“是。”
“你教出的好学生啊!”
修肯居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他真的是我最出色的学生之一。”
爱德华四世张开眼睛,看了看修肯,道:“怎么这般人才,却不能为我玛咯斯所用,反而跑到了巴兹那里去了?”
修肯看着屋角,怔了一会,才道:“他是尤素·夏尔蒙的儿子。”
爱德华四世一皱眉,显然记不起谁是尤素·夏尔蒙了。修肯解释了一遍,爱德华四世这才了解。但听完之后,他却摇了摇头,道:“老友啊,这就是你的错了。象他这种人才,是万万不可放过的,当初你就该设法收为己用才是,就算他性格太过反叛,不肯归顺,也当尽早杀之才好。你对此不是不懂的,怎么此次居然会手软了?”
修肯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次是我的错,他父子二人都出自我的门下,我杀了他父亲,等到再去面对他时,不知怎么手也软了。”
爱德华四世疲倦地摆摆手,道:“算了,其实谁也没料到会变成今天这种情况。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找你来是另外有事。”
修肯“哦?”了一声,看着爱德华四世。
爱德华四世道:“克顿城一失,我玛咯斯全境都bào露在纳斯达军眼皮底下。但巴兹却没有立刻下令攻打我国,你对此有何见解?”
修肯也不多作思考,即答道:“那是因为巴兹还没做好准备。克顿城之役虽然纳斯达军大获全胜,但在托兰将军的反击下,纳斯达苍云方面军损伤也颇大。而且我国领土广阔,纳斯达军若仓促进军,极易成为孤军深入的局面。巴兹老谋深算,决不肯冒这种风险。”
顿了顿,修肯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爱德华四世那苍老的病容,却终究还是说了下去:“而且局势拖下去虽然让我方有准备的时间,但对纳斯达来说却更是利大于弊。首先,纳斯达控制了苍云走廊,进可攻退可守,我军奈何他不得;其次,平心而论,纳斯达军中士兵的战斗力一直以来的评价都在我军之上,巴兹只需调集重兵,再做好补给工作,以正统兵法,沿大道向我玛咯斯全境逐渐攻来,胜算极大;此外,我玛咯斯近年来国力疲敝,名将凋零,军队士气低落,面对纳斯达qiáng敌,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军心理压力必然更大。而且……”
爱德华四世正凝神倾听,却见修肯突然停了下来,追问道:“而且什么?”
修肯叹了一口气,道:“而且陛下你病体沉重,天下皆知。而膝下一子一女,亚力王子年仅七岁,妮娅公主也才十七,无法监国。若是……若是陛下不幸,则必是权臣争权的局面,到时不要巴兹动手,玛咯斯也差不多了。”
爱德华四世沉默良久,一言不发。修肯看着这个老人,面色如常,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半晌,爱德华四世突然微笑道:“刚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虽然你我是几十年的jiāo情,但为了掩人耳目,我也是一定要杀你的。”
修肯眼角一跳,但面色不变,笑道:“我也是在你我二人独处时才会说的。”
爱德华四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也信得过你。但我的命还没这么快死,而巴兹应该也不会等得太久。你认为他最迟会在什么时候行动?”
修肯沉呤了一会,道:“按我想来,最迟在他寿宴之后,纳斯达军必有动作。征服玛咯斯是历代纳斯达皇帝不死的野心,巴兹年已六十一,决不会再等太久。而且此次纳斯达各地军中重将云集梵心城,显然巴兹是要尽起举国jīng锐,毕其功于一役。”
爱德华四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停下,但脸已涨的红了。他喘息着,但一双眼却分外明亮,没有一丝浑浊,仿佛在许久的沉寂之后,终于有个机会燃烧自己的生命,而不用担心平凡死去。
“那开兰王国弗罗斯特那个老家伙,现在是什么态度?”
修肯皱了皱眉,道:“开兰王国和纳斯达在半年前签下了十年来的第四份和书,但这次似乎两国的和平诚意很是认真。听说开兰王子克利姆此次也要前去梵心给巴兹祝寿呢。”
“哼,”爱德华四世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过了一会,他才道:“我现在jīng力不行了,朝政上的事都是斯帕因在打理,但好象问题很多,你帮我多盯着他一点。”
修肯看了这个躺在chuáng上的老人一眼,道:“好的。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爱德华四世点了点头。修肯在离开这间房子时,眼角悄悄往爱德华四世身后那扇巨大奢华的屏风望了一眼。
纳斯达帝国,梵心城。
拉凯尔公爵府。
摆在夏尔蒙等人面前的是一桌丰盛的酒席,这是拉凯尔为众人接风而设下。
酒足饭饱之后,拉凯尔微笑地看着满意的打着饱嗝的罗德等人,转头对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暗黑法师道:“贤侄,你好象吃的很少啊,不要紧吧。”
夏尔蒙道:“大人多虑了,我今晚胃口不大好,辜负了大人的好意了。”
?拉凯尔笑道:“哪里话,反正日子还长,还怕日后没有机会?恩,明日我们还要进宫晋见巴兹陛下,你也早些休息吧。”
夏尔蒙一拱手,道:“那我就失礼了。”
看着众人随着夏尔蒙走出大厅,拉凯尔长出了一口气,吩咐下人过来收拾桌子,自己也走回了位于后宅的卧室。拉凯尔的结发妻子早死,他对亡妻感情很深,一直单身没有再娶。
拉凯尔走进卧室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他径直走到桌前,点燃了蜡烛。
那一丝昏huáng的灯光下,卧室中赫然还坐着另一个人。
一个身着便装但眉宇间有着高傲气度的年轻人。
奇异的,拉凯尔竟然也没有惊讶,看来早已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只道:“殿下,你来了。”
那年轻人站起身,向拉凯尔行了一礼,道:“姨夫,三年未见,看见你身体安康,小侄我欣喜不已。”
拉凯尔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母亲她还好吗?”
年轻人道:“母后她身体一向多病,近日里又有些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