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红_[日]渡边淳一【完结】(126)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看样子认为九州在南方,一定很暖和,未免太幼稚了些。

  “你去过九州吗?”

  “高校修学旅行时曾由云仙绕经阿苏。阿苏有个地方叫草千里吧?那里真棒!”

  当时,冬子是高校二年级学生,还穿着深蓝色制服,不懂爱情的喜悦和悲伤。如今,已经过十年的岁月了。

  “九州好地方太多了,像长崎、宫骑、鹿儿岛,以及……”

  “你全去过?”

  “几乎都走遍了。下次要一起去吗?我当向导。”

  “谢谢。”冬子边颔首,边想着和船津旅行的情景。如果和船津单独旅行,贵志会怎么说呢?而船律又是抱持什么心理?

  但,这或许是冬子自己想大多了,船津很可能只是出自善意的当向导而已。

  “这儿的东西味道不错。”船津不停的动筷子。

  看着年轻男人大吃,冬子觉得很恼快。她若无其事的试问:

  “新年期间,所长在东京吗?”

  “你不知道?所长岁末就去夏威夷了。”

  “全家一起去吗?”

  “元月四日会回来。”

  冬子喝着啤酒。如果要出国,为何不告诉自己一声呢?是因为全家出游而说不出口?

  “什么时候启程?”

  “应该是三十日。”

  “是家庭服务吧!”

  “所长平日几乎都不在家,新年假期陪着家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贵志讲过他并不爱妻子,但,即使那样,新年却仍带她出国旅游?

  冬子觉得醉意骤然清醒了。

  吃过饭,两人上到四十五楼的屋顶酒吧。由这里,隔着柜台前的玻璃窗能俯瞰夜景。

  在冬天晴朗的日子里傍晚时应该能见到富土山,但,现在已八时过后,稍微笼罩着雾露,以致看不见了。

  两人并肩坐在柜台前喝白兰地。

  尽管被比没有特别的话题闲聊,但,远跳夜色之间,冬子觉得自己身体摇晃了,不知是因为上空的雾在流动,抑或已经喝醉?

  “你一直在贵志先生的事务所帮馆?”冬子忽然想问一些不怀好意的话题了。

  “有一段时间了……”

  “在那种地方待着有用吗?”

  “可是,所长是目前建筑界里最有才华之人。”

  “但,听人使唤还是很没趣吧!”

  “总有一天我会独立,做出一番事业。”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出来自己gān呢?”

  “现在有点困难,但,以后如果有钱……”

  “反正,你最好赶快辞职,离开那种地方。”

  冬子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讲这种话。

  “再给我一杯。”冬子把空杯推向前。

  “没问题吗?”

  “放心。”

  又喝了半杯白兰地时,冬子突然感到晕眩了。一瞬,眼前漆黑,灯光摇晃。她伸手扶住额际,低头。

  “怎么了?”

  “有一点不舒服……”

  可能久未穿和服吧?觉得胸口难受。

  “我们走吧?”

  “喂。”冬子轻轻甩头,站起身来,她本来认为可以站稳,却踉跄着。

  “喝太急的缘故?”

  “不知道。”

  在地下街道喝啤酒,到了屋顶酒吧也只蝎两杯白兰地,应该并非过量,而是和服衣带紧勒,以及贵志出国旅行之事令她不高兴吧!

  “我要回家。”走出电梯时,冬子说。

  “我送你。”

  “最好是这样。”冬子命令似的说着,迳行上了停在饭店门口的计程车。

  车行之间,冬子靠着门边,额头抵住玻璃窗,她很清楚醉意使她的脸孔像火烫一般。

  “你不要紧吗?”船津很担心的凝视着她的脸。“抱歉,勉qiáng找你出来。”

  “不,不能怪你。”事实上,冬子自己也想出来散散心。

  计程车经西参道,在代代木森林前右转。马上就见到参宫桥车站明亮的灯光,而上了坡,就是冬子的公寓住处了。

  “啊,在那边停车。”过了公寓前的石墙时,冬子对司机说。

  “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好的……”冬子颔首。但,转念一想,深夜不该让男人进人自己房间的,以前除了贵志,她从未让任何人进去过。

  不过,对方是船津,他是纯情的青年,应该不会起什么奇怪的念头吧!

  无论如何,就这样独自过夜实在太寂寞了些。如果贵志能陪着家人去夏威夷,自己在国内和船津单独相处也是理所当然的。

  新年里,公寓内静悄悄的,连管理员的房间也拉上了窗帘。

  冬子走出电梯,来到房门前,开门。遮挡脱鼓间的帘但愿脱映着起居室的灯光。

  “可以进来吗?”

  “很脏呢!”

  让船津进自己家,出院是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家里只剩咖啡……”冬子烧开水,冲泡好咖啡,将咖啡置于船津面前后,转身进入里面的卧房。

  她急忙解开衣带,外面披上羽织(译注:和式的长外套),雾时,胸口的郁闷消失了。

  “不要紧吧?”

  “轻松一些了。想听什么音乐吗?”

  “也好……”

  “听什么?”

  “都可以……”

  冬子播放一星期前购买的比利·乔艾雨的LP。

  “要加糖吗?”

  “不……”

  船津的态度比在饭店酒吧里时显得更生硬了。

  冬子忽然有一种想作弄这位诚实青年的行动。那和诱惑不同,几近于折磨取乐,但,无可否认的骨子里仍肇因于对贵志的气愤。

  冬子和船津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怎么样?”

  “不因为我是孤单寂寞的女人而想诱惑吗?”

  “不会的。”

  “是因为我年纪已大而同情?”

  “不。”船津坚决说着,突然抓住冬子肩膀,上身倾斜了。

  “做什么?”冬子身体后退。

  失去支撑,船津的上半身倒向冬子。

  “我……”船津声音兴奋的想拉冬子。

  “住手!”冬子知道这位青年即将变成一只野shòu了。柔顺、诚实的青年已化身丑陋的男人。

  “不行!”明明是自己主动诱惑,冬子现在却想逃。

  她一直后退,跌落沙发,但,船津也跟着滑落。趁对方放松力道时,冬子又再后退一步。

  两人剧喘的面对面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忽然,冬子内心不知何故涌出很可笑的感觉了。

  “怎么会这样呢?”冬子哄着小男孩般的拉着坐在地板上的船律的手,说:“来,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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