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的那位同学对此深恶痛绝,他辞掉了医院的那份工作。”
冬子喝口咖啡,接口说:
“连医生都被同行的恶行震惊了。”
“是啊。他还年轻,现在大学医院上班。他对一部分开业医生不讲医德,金钱至上十分愤慨。”
“你说那间医院金钱至上,不过,这与我的手术又有何相gān呢?”
“哎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可是大有关系。我上次曾给你举过一个例子,与其做手脚接骨矫正手术,不如gān脆切除。同样道理,摘除子宫囊肿,不如切除整个子宫,这样更简单省事。”
“如果不需要整个切除,不可能会……”
“我也这样想。但谁敢担保一定没有这样野蛮的医生呢?”
冬子虽觉得这不可能,但她没有可以反驳船律的证据。
“而且,你想,子宫切除手术比子宫囊肿摘除手术要贵很多。”
“为图钱?”
“是的。又省事又好赚。举例说吧,好比电视机的显像管坏了,是换掉显像管,还是新买一台呢?事情虽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金钱至上的店铺会以难修理为藉口,劝客人另买一台。”
“你怀疑我的手术就是这样,对吧?”
“我不敢断言,但愿不是如此。若真是这样,那实在是不可原谅的。”
这不可能。冬子虽竭力这么想,但船津的话却逐渐变成yīn影在她脑中扩散开来。
“这样做是否真的必要,拜托那个叫前原的医生帮忙查查你的病历便一清二楚了。”
冬子脑海中出现了院长的面影,跟着又回忆起来了年轻医生的长相。当时虽说话不多,但冬子觉得,还是院长待人亲切一些,话也好听一些。
而年轻医生则表情冷漠,显得爱理不理的。加上他又年轻,冬子私底下颇有些不信任她。
难道说那个态度冷漠的年轻医生是对的,而那个和蔼可亲的院长反倒有问题——
医学方面的事情搞不懂,但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应该是这样。
“总之,不论属于哪种情况,我都无所谓。”
“你这样不当回事,我就无能为力了。毕竟接受手术的是你啊!”
“事情已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即使你查清楚搞错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它使你蒙受了最大伤害。”
“还是算了吧。”
冬子虽表面很平静,其实她内心却是波涛澎湃。如果真的是那位院长错了,那这个错误就是不可饶恕的。若是为了手术简单,好赚钱而摘除子宫,那就更加令人发指了。
“现在就只差一步了。只要找到你的病历记录,调查清楚手术时的详细情况,一切便一目了然了。”
“真的不要再查了。”
“可是……”
“不要再说下去了。”
冬子用两只手捂住耳朵。
不错,冬子极想知道手术真相,想知道所做的手术是否真的必要。
但她不想让自己觉得难为情的手术再次赤luǒluǒ地曝光。贵志尚可,但bào露给年轻的船津却是她难以忍受的。
“对不起。”
半晌,船津终于无奈地开了口。
“是不是我多管闲事?”
“我是不是太过火了?”
船津正襟危坐,将手掌放于双膝上。
“不过。有一点希望你明白,我很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不忍看你受苦。对那个害你受苦的人我更是切齿痛恨。”
“所以,我想尽我所能……”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冬子拿过桌角上的点菜单,欠欠身子。
“我告辞了。”
“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今天刚从外地回来,有点累。”
“可是……”
“我真心地谢谢你。”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今天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不矛盾,我们是去同一个方向。”
“请原谅,今天让我一个人走……”
冬子说着起身前去结账,船津也离席跟去。
出了店门,乘电梯下楼时,两人都不言不语。下到一楼,从东口出来,门前即有的士在等客。
“你一个人回去?”
船律又再问道。
“对不起,我今天情绪不好。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那好,再见。”
冬子低头轻施一礼,上了的士。
车子驶过西口,拐上甲州街道。
回到房间时已是十点。
刚才原打算收拾房子的,拿出的扫地机还放在那里。
此时,冬子感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没有一丝力气。
她再懒得动弹,便就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船津再这样调查下去,冬子可真要吃不消了。不过,话说回来,不可否认的是,冬子也并非不想弄清一切。
如果真的是他们的错误,她在想,我该向他们索赔多少呢?
但马上,她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空虚,拿到钱又怎么样呢,失去的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听天由命吧。”
冬子起身点了一支烟。
抽完烟后,她忽然想给贵志打个电话。
今天他应该还住在福冈的那间酒店。
拨通电话,报上房间号,可是贵志不在。
“好像说要外出,十二点钟左右才能回来。”
前台值班的告诉她。
可能又去东中洲一带喝酒去了。对看不见的对方,冬子微微有些妒意。
她心有不甘地从酒柜中取出白兰地,一边看电视,一边喝。
到了十二点,冬子又打了一次电话,贵志还是没有回来。
他是不是在福冈和女人幽会……
冬子吃下上次剩下的安眠药,上了chuáng。
翌日,冬子又打醒jīng神,投身于工作当中。
手术的事再去想也已经于事无补。目前最紧要的问题是应付时装表演。
时装表演中出场使用的帽子已经做好了。真纪和友美评价不错。而其他人会做何评判呢,冬子隐隐有些不安。
有前檐的这种属常见类型,而钓钟形的这一种则属时髦款式。若模特选得好,应该会有很好的效应。冬子对后一种款式寄予了相当的希望。
三月初的第一个星期六,冬子为观察模特试戴效果,来到位于银座的S百货店。
时装表演安排一周后在百货店的小厅里举行。
此次表演由制帽协会和百货店共同牵头,负责采购的木田和设计师伏木都来了。
冬子决定将出展的有前檐的帽子让年轻活泼、富于现代气息的上村真子戴,而钓钟形的帽子则让脸形端庄的相川特蕾沙戴。
帽子做得好只是一个方面,戴的人的服装,脸形才是真正起决定作用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