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红_[日]渡边淳一【完结】(70)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两上晚上了,她到底去了哪里呢?

  恐怕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但她若在哪里,打个电话回来有何难哉?

  不想跟教授讲也罢了,但总该告诉亲戚或可靠的朋友知道啊。

  这样想着想着,渐渐有了困意。

  冬子梦见夫人正和一个年轻男子走在一起。后来,教授出现了。他一声不响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最后说,这女人是没救了。冬子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做着梦一直没睡踏实,醒来时已是七点钟了。

  雨好像是半夜里停的。早晨的阳光下,到处都是沁人眼目的新绿。

  夫人不知怎么样了……

  冬子本想打个电话到中山先生府上探问,又恐夫人尚未回来,只好作罢。

  天晴了,感觉又像回到了初夏。

  庙前大道上,两旁的树木绿意盎然,人行道上却有不少落叶,可能是被雨打落的。遭虫咬过的病叶散在于富有光泽的新叶当中,倒使人有些莫名感伤。

  近午时分,冬子接待顾客,电话响了。

  “是冬子吗?”

  只一句话,冬子便听出是中山夫人。

  “您现在哪里?”

  “在京都。”

  “京都?”

  “前天到的。”

  “怪不得。”

  “你说什么?”

  “教授很担心,昨天晚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是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准备马上回去。我家那口子都说了些什么?”

  “倒没说什么。不过,他好像到处在找。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去我告诉你。”

  “你准备今天回来?”

  “可能吧……”

  “不要这么模棱两可,请尽快——”

  “傍晚我到达后给你电话。”

  “一定啊。你回来的事要不要告诉教授?”

  “我跟他讲,你不必理会。”

  夫人说完,自己挂了电话。

  中山夫人到达冬子的公寓,是在当天晚上过了九点钟以后。

  冬子在店里等到八点。夫人打来电话说是直接到公寓,她便回到家里等。

  夫人离家出走了两天,jīng神倒一点不差。她穿浅绿色两件套的套装,脖子上围着杏色围脖,手里拿着手提包和一个旅行箱。

  “发生什么事了?”

  一见面,冬子便急切地问道。“先让我抽一口。”夫人说着点上烟。

  “你从京都刚到这里?”

  “不,早回来了。”

  “那你已经见教授了?”

  “没见他,我打了电话给他。”

  “他怎么说……”

  “他不置可否。今晚我住这里可以吗?”

  “那倒不成问题,家里呢?”

  “我不想回去。”

  夫人只顾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冬子很想再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又怕问得太急了,反倒会适得其反。冬子给夫人递上块毛巾,刚准备冲泡咖啡。

  “你这里有酒吗?”

  “有白兰地。”

  “好,好。我想喝点。”

  冬子停止冲咖啡,端上冰和白兰地。

  夫人喝了一口。闭上眼睛。

  “夫人,您在这里,教授他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

  “可是,为什么……”

  “等会儿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我想先冲个澡。”

  “请。”

  冬子慌忙打开浴室的灯,准备好毛巾。

  “你这里总是这么整洁。”

  夫人环顾四周,“有什么替换衣服没有?”

  “这里随便穿的衣服倒有。”

  “你的衣服太小,我恐怕穿不上。”

  “不过,有大一些的。”

  “好。借给我穿穿。”

  夫人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夫人回来后两个人又发生了争吵。

  冬子将家里的rǔ酪用烟肉卷起来,又拿出下班回来时买的草霉,权作白兰地的下酒菜。正在她摆碟子,布置桌子时,夫人从浴室里出来了。

  “啊,好痛快!”

  夫人将湿头发摆到脑后,喘了口气。

  “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你真的不回家?”

  “是不是你不方便?”

  “不是这个意思。”

  “那怕什么。”

  冬子很担心,可夫人却若无其事地抽着烟。

  “你为什么突然就去了京都?”

  “我在家呆烦了。我家那口子也欺我软弱,他认为我蹦跳不起来。所以,我才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不辞而别了?”

  “那还用说。”

  夫人喝了口白兰地,“你猜我和谁一块去的京都?”

  “我猜不出。”

  “那个调酒的竹田君。”

  “是他呀。”

  “我们住在鸭川河畔的酒店里,晚上去祗园喝酒,玩得很开心。”

  “你这两天一直和那个叫竹田的在一起?”

  “是啊。”

  夫人正色道:“奇怪吗?——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

  夫人把还剩很长的烟掐灭,“男人都是自私鬼,他们只把女人当成性jiāo的工具。这次吵架也起因于此,他说我的身体激不起他的任何欲望。”

  “他居然这样说你?”

  “他就当着我的面这么说的。”

  “这也太过份了。”

  “你也有同感吧?”

  夫人像受到鼓舞似的,又喝了口白兰地,“你想,他这样说我,我怎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在这之前,来龙去脉是怎么样的呢?”

  “他发现我和竹田来往,说了几句难听话。”

  “教授是怎么知道的?”

  “碰巧有一次竹田打来电话,他接了。他吃了一惊。他自己在外面胡混,却跑回来指责我,你说,有这道理吗?”

  “那倒也是。”

  “我没作声,他倒更起劲了。他说,像你这样做了手术的女人,不可能会有男人对你感兴趣,你肯定上了人家的圈套。”

  “连这种话也……”

  “虽说做了手术,可我还是很不错的女人啊。竹田君就认为我是个很棒的女人。”

  “他还夸我天生丽质呢。”

  说着,夫人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

  “教授真的这样说?”

  “我对他已没有丝毫的爱情可言了。”

  “但是教授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可见他内心还是很在意的。”

  “再在气头上,也不应该讲那种话啊。”

  夫人说着用毛巾捂住了眼睛。夫人一向开朗,见她哭,冬子也很难过。本想安慰安慰她,但一想到自己与她的身体有着同样的伤痕,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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