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霞当时毫不反对地表示同意,那就难免败兴了。正是由于她反抗和怕羞,而又勉为其难地让她顺从,这才真正添加了“孔雀”的魅力。这一切都有赖于霞的恰如其分。她的拒绝再多一分容易,再少一分棘手,都会招致败兴。
那是霞早有谋算?还是自然而然,顺水推舟?……
yín丅妇或者放dàng惯了的老手姑且不论,伊织觉得霞不是有意地让男人心焦之后,再看准了时机以身相许的那种女人。尤其是这次,从刚一开始她就是被bī迫的,她根本不会有钓男人胃口的余地。整个过程,不过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仔细想来,霞在这方面出色地掌握了火候。从刚开始的以身相许,共同沐浴,到这次的情爱,她都能恰到好处地抗拒,又恰到好处地同意。她游刃有余地把握着拒绝与容许之间的火候。这也许正是霞的魅力所在。世间有无数俊俏而又
热情奔放的女人,而最能吸引住男人的,还是那种在羞耻与yín丅dàng之间把握平衡的女人。
霞也许天生就充满无限羞耻,同时又适当好色。
霞终于按捺住了余韵,从洗澡间里走了出来。
“穿好了?”
伊织问,她不答。只是走到沙发前,拿起放在沙发一端的外套。
“我回去了。”
“等等,怎么突然……”
伊织慌忙站了起来,霞径自朝门口走去。
“再呆一会儿,好不好?”
“他们在等我呢……”
整发正容之后的霞,早已看不出丝毫方才手撑在chuáng上接受情爱的痕迹。
“先坐下,喝杯咖啡吧!”
“不用了。”
霞板着的脸,不像是不高兴,可能是为刚刚发生的事感到难为情。伊织打开台灯,站到霞的跟前。
“还跟刚才完全一样呀!。”
伊织眼中的霞,无论是发型,还是衣饰服装,都与来时不差分毫。
“见了谁,都不会有问题的。”
“……”
“只有一个地方变了。”
“嗯?”
“比来的时候,艳了。”
“瞧你……”
霞把手轻轻地扶在额上。
“真的,但是,不是明白人难以判断分明。”
每逢情爱之后,霞的肌肤就会变得滋润与柔和。脸上的表情,圆圆的胸脯,举手投足,霞的全身都流溢着情韵,散发出迷人的气息。伊织面对她那千娇百媚的肉体,常在震惊之余感到羡慕。男人的肉体也许真是沉稳,但是却平淡无波,不会因情爱而变得光华四she。
“等会儿还回阿佐谷吗?”
“今晚上亲戚们都集中到那儿。”
“那群人中,你一定是最美的那一个。”
“说这种话,有rǔ死者呀。”
“真想看看……”
伊织想到,做完了那事之后,霞端坐在守夜席上,而她的真正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他想到这里,内心涌起了一种隐秘的快感。
薄 冰
雪,在光影中飘舞。这种情形,有些地方称之为“狐狸嫁女”。久违的雪,在阳光的照she下,几乎在落地的同时便立刻消融不见了。雪为消融而降,只有在落下的那一瞬间才拥有生命。气温并不很低,因此雪花很大。在那旋转着的六角形花心周围,仿佛还带有许多装饰。究竟该如何为雪计数呢?如果说它是结晶,那么该称之为“一个”
呢,抑或该称之为“一粒”?然而,这漫天飘飞的雪,恐怕无法这样加以计算。
当然,使用“一片”来数雪也许令人感到奇异。人们由此可以联想到一片花瓣或一片落叶。然而现在,飘然而落的飞雪,的确也只能用此来形容了。宛如一片片洁白的花瓣在飞舞和摇曳,这光影中的雪花,表里毕现地慢慢洒落下来。
伊织坐在书房的窗边,眼望着这光影中飘飞的白色舞蹈。这场所谓的降雪,已是在三月之初了,尽管雪色洁白,人们却感觉不到寒意,相反,倒是让人觉得chūn天已然近在眼前了。
果真是日月如梭。
就在不久之前,刚刚迎来了新年,然而转眼二月就已经匆匆离去。眼下这时,一年的六分之一已然过去。接下来便是赏梅观樱的四月,又是新绿迷眼和薰风窒人的夏季。半年、一年,就这么在季节的梦幻中逝去。伊织这时痛切地感到,岁月流逝真是太快,的确只有“光yīn似箭”才足以形容。
孩童时代从未感到过这样步履如飞的岁月流逝。从小学到中学,他总是巴望着日子过得快一些。进入高中以后,即使偶尔感觉到时光飞逝,却也并不曾因此而感到惊慌。就是到了二十多岁时,他也很少在意光yīn的流逝。过了三十岁,才开始感到迷惘。“啊!不知不觉已经三十了!”惊叹之余,他开始感到,岁月不饶人。
但是,此时尚有余裕。一旦年过四十,便会猛然地觉察岁月流逝的迅疾。刚才还在繁茂的山林中潺潺流淌的溪水,出了山谷,突然间流速剧增。浑浑然过了五十岁,又过了六十岁。流逝的速度更加湍急。如果以河水比喻,他可能会看到流水以更快的流速冲出陡峭的山崖,最后成为瀑布,飞落而下。
不过,伊织眼前只见到光影里飘飞的雪花,他还听不到山岩流水的咆哮和瀑布落下的轰鸣。
在朝阳里降落的雪,接近午间时,已经停了。
刚到十一点钟,伊织离开书房,走向卧室的西服衣柜前。
今天中午,城市广场将在世田谷现场举行开工仪式。关于设计方面,和百货公司虽然有些小磨擦,但最终还是采取了伊织建议的形式决定下来。这类事情,如果从一开始就放手让他来做的话,就会妥当得多。可事情并不能如此顺利,正说明了企业的复杂。
雪已经停了,下午的天气看来会变得暖和起来。伊织决定试试那套浅咖啡色的西装。虽然chuī来的风还有些寒意,但是穿上这领先季节的chūn装,他觉得心情还不错。
他穿好裤子,正在系衬衣钮扣,富子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领带。
“这条好吗?”
富子替他选的是一条浓茶色的素底细纹领带。他拿起领带,放在胸前,对着衣柜的穿衣镜比试了一番,感到正好与浅色的西服相配。
“就这样吧。”
富子已经了解伊织的喜好。虽然她作为佣人到这儿工作才不过二年时间,但凡事jiāo由她去办大抵都不会错。富子选好领带后,又替他挑好了袜子、手帕。都是清一色的咖啡色。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伊织觉得他和妻子分手后,富子好像变得更加不辞劳苦了。她以前总是准时准点地来去,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却早来晚归,而且没有提出加钱。她一心扑在伊织身上,任劳任怨的态度溢于形表。伊织虽然觉得富子不会打算填补充任其前妻的位置,但看她如此玩命,有时反倒心情沉重。
伊织准备停当后,刚点上香烟,望月便开着车子来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