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易忽然想到一事,对曾叔常道:“可是如果这么说的话,这里有一座破庙所以叫做草庙村,那刚才咱们到的那个村子为什么叫做草鞋村啊,难道那边曾经有一只破草鞋?”
曾叔常嗤笑一声,用一副看白痴的目光望着田不易,随后正色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蠢,草鞋哪有一只的,都是一双两只!所以那村子里以前一定是有两只破草鞋。”
“所以就是说,以前有人往那村子里丢了两只破鞋,所以那边就叫草鞋村?”
“有可能!”
“谁丢的?”
“鬼知道,当地的村民,又或是路过的哪个家伙?说不定是咱们青云门哪位祖师丢的……”
“……”
田不易与曾叔常大眼瞪小眼,突然都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田不易以手遮眼,似乎对自己这个好友已经无法直视了,道:“……算了,咱们别聊这么蠢的话了。万一被人听到传回山上,咱们都要被罚去祖师祠堂跪上几十年了。”
曾叔常大笑,随即看起来似有几分感叹,道:“对了,刚才倒是忘了问那孩子的名字了。”
田不易道:“怎么了?”
曾叔常道:“那小孩虽然一开始害怕哭闹,但时间久了便安静下来,看起来是个心性不错的孩子,而且小小年纪老实懂礼,我很喜欢他。”
田不易摆手道:“得了吧,你如今才几岁,自己在宗门里还是个年轻弟子呢,哪里轮得到你去收人为徒!”
曾叔常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啊。”说着回头向那村子里看了一眼,神色间有些遗憾。
田不易在一旁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挺喜欢小孩的啊。”
曾叔常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唔,是啊,也不知道若是日后我们找到道侣的话,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说着啧啧两声,看起来颇有几分期望的样子。
田不易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想得远,这样吧,日后若是咱们都有孩子了,就让他们做结拜兄弟!”
曾叔常转头看他,笑道:“那如果是一男一女呢?”
田不易摸了摸下巴,道:“那便指腹为婚吧!”
曾叔常正色道:“不行。”
田不易一怔,愕然道:“这却是为何?”
曾叔常负手往前走去,同时口中悠然道:“大家都生了男孩做兄弟,那也罢了。可若是我生了儿子你却生了一个女儿,而那女儿又长得像你的话,我可不能害我自家孩儿。”
田不易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猛然回过神来,明白了这厮话里的意思,登时勃然大怒,冲过去一脚就向曾叔常的屁股踹去,同时口中骂道:“滚!老子以后就算有女儿也断然不会给你做媳妇的,别做梦了!”
曾叔常哈哈大笑,让了开去,同时摆手道:“好了,走吧,万师兄他们还在草鞋村等我们呢,别让他们久等了。”
田不易口中兀自骂了他两句,随后两人同时祭出仙剑,再度腾空而起,向着草鞋村的方向飞去。只是人在半空的时候,曾叔常huáng色仙剑剑光在前,田不易跟在后头,却是有那么一刻,他忽然转头向着那巍峨雄伟的青云山峰眺望了一眼,目光深深,似有几分想念。
※※※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上。
这座气势宏伟、位于雄峰之巅的高大宫殿,是历代青云门掌门真人的居所,其中最阔大的玉清大殿,平日里便是掌门真人处理门中日常事务的地方。
正魔大战过后,青云山上下一片láng藉,不知有多少事情亟待解决,而掌门真人天成子重伤不能理事,往日德高望重的一众青云长老死的死伤的伤,如真雩、郑通等人也并不过来处置门中琐务,一切的担子都压在了此刻坐在玉清大殿中的那个男子身上。
此刻在玉清大殿上,有一列长队排了起来,数十个青云门弟子在此等候,依次上前向坐在大殿中央的道玄低声禀告、请示、议论,然后应下道玄的安排,再转身大步走出殿外。
道玄端坐于椅上,神色肃然,不苟言笑,远远看去竟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虽然从辈分来说,此刻在大殿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算是与他同辈,但却无一人胆敢轻慢于他,一个个都是老老实实地排队上前。
而道玄显然也是对处置这些门中事务十分熟练jīng明之人,一桩桩一件件琐务看着难缠难理,却往往在他几个沉吟思考之间便做出了决断。
如此安静但极有效率的方式,让在这大殿中的青云弟子很快减少,没多久就看到了末尾,正当道玄准备叫过那最后一人时,忽然看见从大门口处匆匆走进来了一个人,却是小竹峰的水月,一路快步走到他跟前,叫了一声,道:“道玄师兄。”
道玄抬头看了水月一眼,道:“怎么了?”
水月道:“山下有两批人马到了,应该是天音寺与焚香谷的人。”
道玄一怔,随即站了起来,道:“当是这两大派闻讯赶来支援我们青云门了,此事颇大,说不定两派掌门也会亲临,我立刻禀告师父,请他示下。水月师妹,烦请你先和真雩师叔招待他们一下。”
水月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道玄颔首,转身快步走入了玉清大殿的后堂,一路绕过玄关回廊,来到了天成子休息的那间静室之外。然而在他还在丈许开外时,道玄便突然望见那静室之门居然dòng开,里面还有个不是天成子的身影来回走动着。
道玄大吃一惊,连忙快步走到那静室门外,向里面一看,只见这静室里只有一个道童正在收拾屋子,而静室之中此刻一片凌乱,原本天成子躺着的chuáng榻上被褥都被掀到一边,此外有不少东西都丢在地上,像是有人在此大发了一通脾气所致。
而那个年岁不大的道童则是面有沮丧之色,默默地蹲在地上收拾着,双眼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道玄自然认得此人,乃是平日就在此伺候师父天成子的道童白石,此刻看着情形不对,不由得愕然对白石道:“白石,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白石回头一看是道玄,连忙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束手站好,显然对这位大师兄也是十分敬畏。
道玄走了进来,左右看了一眼,眉头紧皱,又对白石道:“这里究竟怎么了,还有,师父去了哪儿?”
白石嘴巴一扁,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我……我之前按照每日惯例,进来打扫屋子,可是掌门真人他看到我以后,突然间就大发脾气,跳起来大骂了我一顿,说我打扰了他的清修,罪大恶极,还说、还说……”
道玄低声道:“师父他还说了什么?”
白石似乎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带着哽咽声哭诉道:“道玄师兄,掌门真人他还说,要……要将我赶下山去,逐出青云门墙。”
道玄身子一震,愕然看着白石,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白石的神色显然并无半句虚言,此刻正是眼泪汪汪地看着道玄,哽咽道:“师兄,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不是有意去触怒掌门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