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大不了的?”
冷不防被袊子反问了一句,风野含糊地“嗯”了一声。他说做堕胎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怕袊子听后更加摇摆不定。
“我是说去医院。”
“去医院值得大惊小怪吗?”
“是啊,是啊……”
风野附和着袊子,心中暗自后悔说话不讲技巧。怀孕的责任在袊子。如果她注意点怎么会怀孕?自己刚才的说话方式似乎上赶着承担责任。
当然,眼下最需要以和平的态度对待袊子。
“总之,没什么关系。”
风野自己也觉得这话跟没说差不多,可也只能说点这种话了。
袊子再次找风野谈怀孕的事,是五天之后了。
“还是没来,肯定怀孕了。”
那天,风野和一个熟识的编辑对饮,一直到过了十一点才回去的。袊子已经等在房间里。袊子急切地说:“胸部变大了,今天还在公司里吐了一次。”确实,袊子的周围的皮肤在扩张,rǔ晕颜色也深了。
“绝对是怀孕了。”
袊子又宣誓般地补了一句。从常识上看,月经不来,呕吐都是说明是怀孕了。
“哎,我怎么办啊!”
“怎么办!”
“我要不要给母亲打个电话呢?”
袊子的老家在金泽,父亲亡故后,母亲与袊子的兄嫂夫妇住在一起。
“给你母亲打电话又有什么用?”
“我心里害怕呀!”
当母亲的若知道女儿未婚而孕没有不担心的。仅仅因为害怕就要找妈妈,袊子真是既可笑又可爱。
“慌什么。先去医院落实了再说。”
“我才不去医院呢!”
“看你这会儿还不听话。不能总这样拖下去吧?”
袊子多少有些撒娇。这种说话不加考虑缺乏逻辑性正是拎子这类女人的特征。风野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继续安慰袊子。
“我说过没关系的,去医院看看吧。”
“现在这副样子班也上不了,门也出不去了嘛。”
坚持说不去医院的袊子,三天之后的晚上又吐了一次。终于答应了去医院。
但是,袊子老是撒娇地说:“我害怕。”、“不会出意外吧?”不肯自己去医院。
风野的妻子也做过一次堕胎手术。风野没有因此分过多少心。妻子说了声“我去做手术”就走了。从医院回来后又像平时一样在厨房忙个不停。
比较而言,袊子胆子太小。不过,妻子做堕胎手术前生过两个孩子。所以,情况有所不同。
“我去医院做堕胎手术,行吗?”
风野正巴不得袊子做堕胎手术呢。可是,袊子毅然下了决心后,风野却觉得很难张口说赞成。
“生孩子确实要吃苦头……况且你还年轻。”
“我可不年轻了!”
不知什么时候,袊子眼里已是泪光莹莹。
“你,你不是根本就没打算要孩子吗?”
“好,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医院。”
袊子虽然嘴上不饶人,结果还是去了风野找的医院。
其实,所谓“找”,并不是特意求人介绍。风野近来把找医院真当做件事,一次经过千之谷附近时,看到濑田妇产专科诊所的招牌,走进去,医院的建筑洁白典雅,出入的病人很多,看起来给人以放心的感觉,因此,就选定了这家医院。袊子不放心地追问:“你陪我去吗?”
“当然陪你去。”
医院是自己找的,理应陪着去。只是很怕在挂号处抛头露面。再说,万一让谁撞上了,就可能张扬出去。
“我把你送到医院门口,然后你一个人进去行吗?”
“不行。我一个人不会看病。”
“笨蛋,跟平常看感冒伤风一样嘛。先去挂号处,报上名字,说要看什么。就这点事。”
“那你就不管我了?”
“医院前边有家咖啡店,我在那里等。”
“手术是不是很快呢?”
“第一次只是诊断……”
袊子好像放下了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不安地问道:“哪天去呢?”
既然要去,还是早去好。门诊时间都是上午,十点钟左右就行。
“那,我只好跟公司请假了。”
上午让医生看完,顶多是晚去一些,中午前能赶回上班。
“噢,我看完病,你还赶我去上班?”
“我不是赶你,反正要休息的,还是做了手术后好好休息一下。”
袊子的脸色渐渐yīn沉下来:“也就是说,你已经决定让我做堕胎了。”
“你不要误会……”
“做不做堕胎我还没决定呢!”
风野只觉得脊背发凉。心想如果争论下去的话,袊子别再变了主意。现在不能触及手术的事,先抓紧把去医院日子定下来。
“明天正好要jiāo一篇稿,我没时间。其它日子,哪天都行。”
“那后天可以吗?”
袊子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了一眼日历。
“哟,不行,后天星期五是佛灭日,不吉利。”
“不过是请医生看看,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不行,第一次最重要。星期六怎么样?”
“上班是上班,大概只是半日门诊。”
“那就下星期一吧。”
“gān脆明天去。”
既然必去不可,就趁早去。再拖几天袊子说不定又要变卦,妊娠反应可能会更qiáng烈。而且,自己也没法坐下来工作。
“明天是星期四吧。”
袊子想了想,终于答应了。
“行,就明天去。今晚上你不许走。”
“人家有点紧张嘛!”
第二天就要去医院了,风野觉得完全没必要一起过夜,可事已至此,只好顺着袊子。
“知道了。”
风野答应着,心想看样子做堕胎手术前还不知要给我出多少难题。
不过,只要袊子肯堕胎手术,随便她怎么样吧。怀孕倒霉的毕竟是女人。袊子能情绪稳定,陪她一晚上又算什么。
“今天晚上可以吧?”
风野试探着变了个话题。
“什么可以吧?”
“就是gān那事……”
“缺心眼!明天一去医院,还不让医生看出来?老老实实地搂着我就行了。”
仅仅是搂抱,袊子可能就满足了。但是,对男人来说就差点什么。反正是已经怀孕了,用不着再担心避孕失败。现在何尝不是机会?风野多少有些沮丧。
第二天早上九点,风野和袊子一起离开了下北泽的公寓。
昨天晚上,风野被袊子缠着没能回家。他妻子肯定准备了晚饭。白等半天,可能又要生气了。但是,她绝想不到自己的丈夫清早陪着情妇去了妇产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