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前往京都,与其说为了工作,不如说去见你。”
邮件虽然是这样写的,jú治不禁扪心自问:我果真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吗?
自己到了这把岁数,何必再去追求一个远在关西、有孩子的有夫之妇呢?这种不以为然的想法刚一冒头,jú治马上又被渴望和冬香会面的思绪紧紧缠绕。
冬香既不是一个漂亮超群的女子,也不是一个青chūn耀人的女孩儿。
抛开这些表面因素,jú治喜欢的就是冬香那种内敛而文静的气质。在思念她的时候,jú治自然而然地就会把冬香的身影和头戴斗笠、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一心一意跳着风之舞的舞娘jiāo错地重叠在一起。
“想见到你……”
五十多岁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半,jú治对陷入情网的自己感到不可思议。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拥有朝思暮想的情感。正是由于已经认定自己是死水一潭,所以才觉得眼下这种兴奋有些怪怪的,且令人神往。
像是想要浇灭jú治这种急不可待的兴奋,冬香来了邮件:“就是能与您见面,恐怕我也不能呆很长时间。”
相逢(2)
这种情形jú治当然知晓,最要紧的首先是相聚。
“下星期二我将前往京都。和上次一样,下午四点在同一饭店十五层的空中花园见面如何?”
jú治觉得如果询问冬香什么时间方便,可能又会有些啰里啰唆的事情,所以就自己独断专行地做了决定。
一天之后收到了冬香的回音:“那么,我会如您所示按时前往。能够再次与您相见,我非常荣幸。”
jú治立刻回了邮件:“请你一定如约而来,无论如何呀!”
在这句话后面,jú治犹豫着选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图案添了上去。
当天下午,jú治一点到达京都之后,直接去了东山的真如堂和南禅寺的天授庵采访。
采访地点是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的,这里的环境的确静谧幽雅,层层叠叠的红叶连在一起,金秋的阳光穿过鳞次栉比的红叶洒落下来。
jú治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竟联想起冬香的纤纤玉手,不由得从地上拾起一片红叶,用纸包好,放进了书包。
按照预定计划结束了采访之后,jú治返回车站的饭店,办完入住手续时,已经是午后三点半了。
进了房间,他首先刮了胡子,梳理鬓发,然后穿上白色高领衬衫和深咖啡色外套。
一切准备就绪。jú治在镜子前察看一下自己之后,在四点差几分时向十五层的空中花园走去。
上次和她们见面,是在饭店大厅旁边的咖啡吧,那里人多眼杂,不是一个静心聊天的场所。虽然谈不上什么幽会,但对冬香来讲,肯定希望在人少的地方。
他选了一个从门口容易看到,离门较近的桌子坐下。这时的空中花园十分空闲,除了jú治以外,只有一桌客人。
在jú治啜着咖啡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女性在门口张望,接着走了进来。
“这边儿。”jú治不由站起身来招手,冬香微微行了礼,一路小跑地向前走来。
“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什么,我也刚到。”
冬香的双颊渐渐泛起红晕,给人感觉是匆匆赶过来的,jú治不禁心中一动。
“你来了,太好了,谢谢!”
“哪里,哪里……”
“我们总算见面了。”
今天冬香穿了一套淡粉色的圆领套装,戴了一条心形项链。她是尽自己所能打扮了一番前来赴约的吧?虽然没有特别醒目的地方,但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jú治反而更加欣赏。
“您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吗?”
“对,明天还要转一些地方……”
“工作很辛苦吧?”
正当冬香低声说话的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她要了一杯红茶。
“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我十分钟以前就到了车站,只是有点儿迷路,对不起。”
这个饭店和车站连在一起,确实有些难走,在这种地方迷路,也极符合冬香的特点。
“换作祥子的话,大概能直接找到这里。”
jú治开了句玩笑,冬香却当了真似的回答道:“您说得对极了。她不论去哪儿都不会迷路, 我每次都是跟在她的后面而已……”
“可是,你一个人来了,真是太好了。”
“就我一个人,当真可以吗?”
“当然了,你不会告诉祥子了吧?”
“没有,可是……”冬香迟疑了一下,“那个,我把孩子放在她那儿了……”
“这么说,你呆不了多长时间?”
“对不起……”
对专职主妇来说,傍晚时分确实是一天中最为忙乱的时间。jú治感到自己让冬香在这个时间段出来,实在有点儿qiáng人所难。
jú治把目光转向窗外,他发现京都秋天的街道渐渐黯淡起来。
冬香也在眺望窗外,难道她在惦念家里的事情?
“方便的话,到我的房间看看好吗?”
冬香好像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看了jú治一眼,又垂下了目光。
事情过于突然,冬香大概不得不探究自己的真正意图吧?她觉得困惑也理所当然,说实话,这是jú治从开始时就想好的事情。尽管不知道冬香能呆多久,jú治早已盘算着在她要回去时,把她请到自己的房间。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jú治才订了一间价钱稍贵的,但可以俯瞰群山环绕的京都景致的双人房。而且约在顶层的空中花园见面,在会面结束坐电梯下去时,便于邀请冬香,“去我那儿坐一会儿吧”。相反,如果在下边见面,再邀请女性上去,就显得动机有些不纯,即使对方有心上去,嘴上也难以答应。这些都是jú治以前辉煌时期,通过和数名女子jiāo往获得的经验。只是时至如今,再把这些从箱子底翻出使用,jú治总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试着问道:“我不了解你的情况,在你最忙的傍晚时分把你叫出来,真对不起。”
“没关系……”冬香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低垂着眼睑。
“但是,从我的房间看出去,风景非常漂亮,可以俯视京都整个街道。无论如何请你观赏一下再回去。夕阳西下的城市也别有一番景致。”
接着,他咬咬牙厚颜劝道:“来坐一下吧。”
一旦开始邀请,就应该一口气进行到底。jú治拿过账单站了起来,冬香也随之起了身。
相逢(3)
他到收银台前把账记在自己房间上,然后朝电梯间走去。幸好四周没有一个人,两个人走进无人的电梯。jú治立刻按亮了自己所在的十层的按键,冬香低着头一言不发。
jú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纤秀白净的颈项,一会儿就到了十层。“来吧……”jú治一催,冬香就听话地走出了电梯。
“这家饭店大概由于相当方便,客人总是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