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赔偿费吗”
“唉,就算是吧!当然,你若觉得少可再加一些,你要觉得多可减少一些。”
对秀树来说,这种事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根本不知是多是少。
“把这些钱jiāo给她,对方大概就明白了。”
“我把这些钱……”
“当然啦,最好是你见面后亲自jiāo给她。那时,如果可能的话,再拿到一份类似于字据的文字材料就好了。写明:今后关于此事不得提出任何要求,云云。如果你不能写,我可以帮你写,但是,要让她看过之后签字画押。”
“……”
本来,她已声明什么都不要,我们却给她一千万日元,她不该有什么意见。她即便说不要,也最好给她放下。即使现在觉得有些亏,可是,如果花一千万日元就了结了此事还算便宜呢!”立野的话突然变得很实际,秀树无jīng打采地聆听,于是,立野把脸靠近秀树说:“钱没有问题吧?”
不言而喻,这种事不能动用公司的钱。当然,这些钱个人并非筹措不出来。
“如果给她的话,越早越好,越晚越不易见到她,而且,她有可能改变主意。”
“字据什么的,非写不可吗?”
“当然很有必要,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大体内容给你写一下。”
立野从口袋里取出笔,从收款机前的小姐那里要来一张便条纸,稍加思索便动笔写道:一笔钱一千万日元
作为本次怀孕、分娩的全部费用,现已收讫。特此约定,今后关于此事不再提出任何要求。
“这样写如何?”
内容好像是由收到钱的东子写的,完全属公事性的。
“这个地方……”
秀树指着“要求”二字,立野点点头。
“略显生硬,不过,这种事情尽可能写得明明白白为好。”
秀树理解立野的意思,但心中却一点儿也不能平静。他并不吝惜钱,不过,在对方没有提出任何要求的情况下,主动把钱送过去,他觉得这是多此一举。而且,要与字据同时jiāo给对方,这样做太没意思。字据就像某事件的调停书,透着杀气。
“无论如何需要字据吗?”
“一千万日元都给她了,所以,最好事先写个字据。”
生活经验丰富的立野一解释,秀树也茅塞顿开。但他又想,拿出这样的字据,也许反而会激怒对方。
“我不带字据去不行吗?”
“你若懒得带,我可以拿着去,委托律师也行。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这份字据,往后她再说什么都不怕。”
立野甚至考虑到将来这个孩子继承财产的问题。说实在话,目前,秀树根本不想考虑那些事。当然,立野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然而,东子不会提出那样的无理要求。
“怎么样?”
“嗯……”
秀树未加可否。立野又试探地问:
“你还迷恋着她吗?”
即便问及此事,秀树也难以马上回答。说真的,近一个月以来,秀树满脑子是如何让东子堕胎的事,根本无暇考虑是讨厌还是爱之类的问题。不用说,两人多次幽会,已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所以,他不会讨厌她。但是,自从她说非要生下孩子以后,他对她的印象有所改变,这也是事实。
从前,秀树肯定地认为东子是出类拔萃的女人;而现在,东子是相当棘手和任性女人的印象在他头脑中占了上风。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讨厌东子。她虽然经常提出麻烦要求,但一想到那是因为爱自己,就仍然觉得她非常招人喜欢。
所以,说是又爱又恨、“爱恨参半”,更为恰当,不过若如实将这种想法说出来,立野又会指责“如此暧昧可不行”。秀树一时间找不出适当的语言,便缄口不语。立野再次问道:“依然喜欢她吗?”
既然不能明确说出“讨厌”二字来,那么,要说“喜欢”的话,还确实是“喜欢”。
“不过,没有和她到一起去的心吧?”
“不,哪有那种事……”
东子确实是个有魅力的女人,但秀树从未想过抛弃今天的家庭与她结合。在这方面,东子当然具有相同观点,他们当然都想保持既不破坏现有家庭又尺度分明的成熟爱情。
“那么,说到底你们也就是寻个欢乐吧?”
得出这种结论又不对了,立野好像执意要使事情黑白分明。
“我还没考虑那么深,所以……”
“那么,可以就此和她一刀两断吧?”
说心里话,秀树对东子仍旧恋恋不舍,他没有办法只得首肯。
“要是那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啦。冠冕堂皇地带着钱和字据,对她说‘从此一刀两断’就可以了。她若因此恼火,就更便于与她断绝关系。”
只因是第三者,立野说得轻而易举,但秀树依然想不通。
他没有适当的话回答,只好默默不言。
继生鱼片之后,又上了白煮河豚和鱼白酱汤。鱼肉收拾得非常好,方才往上撒调味品时还在微微动弹,新鲜极了。
“再来一碗!”
立野将空鳍酒碗推到柜台上,打开汤碗盖喝鱼白酱汤。
“太鲜美了,喝下它从心里觉得暖和。”
的确,鱼白和酱溶于汤内,口感滑润而稠糊。
“你怎么样?”
被立野这么一说,秀树也加了一碗鳍酒。
“大的日本餐馆也不错,但是,河豚还是在这种不怎么整洁的地方吃为妙。”
立野打趣地远望着厨房,但老板忙着做饭好像没听到。
“难得吃次河豚,再来点儿有意思的就更完美了。”
确如立野所述,因发生了这件事,只能与立野两人喝闷酒。如果没有特意要商量的事,早像以前那样,一年之中有亲戚陪伴着聚会多次了。对此,立野也有同感,因为这次的事情,他觉得与秀树的关系更亲密了。
“不管怎么说,我是站在你一边的。我佩服你,所以,希望你以后不出什么棘手问题,顺顺当当地当上社长。”
立野这么一说,似乎这次问题若处理不当,就会酿成大丅麻烦。
“趁现在,必须果断了结此事。”
“……”
“怎么样,去见见她试试看吗?”
秀树下定决心,从容地点点头:
“就照您说的,试试看。”
秀树心中对带着钱和字据之类的去见她,仍有抵触情绪,但他觉得此事应按老于世故的前辈说的去做。
“要去就越早越好。”
“是的,就那样办?”
秀树口中说着,眼睛瞟了厨房方向一眼,立野“扑哧”一笑说:“不过女人实在是莫名其妙。”
秀树不知所云,转过脸来。立野又说:“女人是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