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是不是中了圈套呢?”
“中了圈套?”
“我觉得,她把你当做了出色的工具。”
“哪有那种事……”
秀树认为她不是那样自私自利的女人。
“不管怎么说,如此下去前景不容乐观。”
立野重新考虑一番低语:
“她叫什么名字?”
“姓向井。”
秀树说出她的姓,而后又补充说:
“叫向井东子,写做东之子。”
“那么,她始终任职东西社吗?”
“我想是的。”
“你是怎样结识她的?”
“她来公司采访时相识的。她说,因为杂志的《购物》等专栏的需要,想了解最近日元升值对百货公司或超市的影响。”
“因此,直接找你……”
“以前,她好像已知道一些我公司的情况,通过宣传部门,说能否再给她介绍一些,便亲自来了,所以……”
“妇女杂志也要刊登此类报道吗?”
“因为物价对妇女来说是个重大问题,我也曾认真研究经济理论。最初只谈工作方面的情况,后来……”
“怎么啦?”
“那以后,因为她送给我杂志,我想请她吃一次饭……”
“是你邀请的吗?”
“是的……”
“东子是美女吗?”
这样一问,秀树陷于沉默。的确,东子虽有沉鱼落雁之貌,却不同于一般的美人。她身材并不高,但肉体紧实,富于弹性,身姿秀美,水灵的眼睛炯炯有神。从初次见面时起,秀树就被她那舒展的额头和灵透的双目迷住了。
“是因为你迷上了她,才觉得漂亮吧!”
事到如今,对此肯定或者否定均不恰当。
“唉,那就随它去吧。不过,大概是鬼迷心窍吧!”
真的,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今天想起来,他也莫名其妙。
先前,秀树对女人并不特别感兴趣。他工作称心如意,家庭美满,一切心满意足。但是,年入四旬以来,或许伴随着在公司中地位的稳定,便萌生贪图女色之心,抑或身为入赘女婿对妻子和岳父总要客客气气,于是,想放松一下压抑的心情吧如今回想起来,秀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只能一言以蔽之曰“鬼迷心窍”。但是,与东子的关系居然发展得如此迅速顺畅,连秀树本人也难以置信。
“那么,我可否试见她一面?”
立野突如其来地说道,秀树顿感惊慌失措。
“直接见她,是否当面求她试试看!”
“不过,还是再等等吧!”
现在,若立野马上出面让她打胎,因为东子为人倔qiáng,反倒会激起她的抵触情绪。
“如果去公司能见到她吧!”
“我想她会在的,可是……”
“你没与她见面吗?”
秀树近来不曾到公司,不过,最近他打电话找过东子,她却不肯来见面。
“如果她估计到见面会与她谈打胎的事,她兴许有意回避。”
“如果现在不赶紧处理,就无法挽回啦?”
秀树沉默不语。这时,女招待又走进来,询问二人还要些什么饭,立野点了“荞面条”,秀树也和立野一样要了“荞面条”,女招待将空出的盘子放于托盘上端走。
这顿饭眼看就要吃完,却丝毫没有解决问题的良策。秀树迫不及待地说:“我试着要对她进行一些调查。”
“调查些什么事?”
“家庭或工作情况等……”
“根据情况,也许见一见她的朋友或丈夫为好,那样大概多少可以弄清她打算生下孩子的一些原因。”
的确,以前秀树对东子的私生活几乎一无所知。
“关于孩子的事,最好是到她去看过病的医院,向医生认真了解一下。”
“他们会告诉我吗?”
“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只要直截了当地说,他们会理解的。”
说完之后,立野边向秀树和自己杯中倒酒边接着说:“无论如何,你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咱们再举行一次‘作战会议’!”
“实在抱歉。”
“你放宽心,没什么了不起的。”
怎能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呢?秀树的焦虑丝毫没有消失,不过,和立野说一说,心情总觉宽松了些。
无 月
临街的橱窗先于行人一步改换了季节。
通往涩谷的青山大街两侧的商店已摆满清一色的秋季用品,同时,窗际悬下“夏季用品清仓甩卖”的条幅,不过,多数过往行人仍身着短袖衫或浅色服装。
论节气已至初秋,但是,余暑仍然充溢于傍晚的街道。
泷泽秀树走出地铁车站,来到既非夏天又不像秋天的大街上,穿过十字路口,走进临街全部以玻璃装饰的大厦二层的小吃店。时值huáng昏,距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许久以来,泷泽秀树未在这时候进小吃店了,但是,今天约见的安达知佳指定此时在这里见面。
与立野分手之后,秀树再次下决心要调查东子的情况。他能回忆起来的东子的朋友就是安达女士。先前,从东子那里听到过一些她朋友的情况,不过,曾经见过面的只有安达女士一人。那是以前的事,有一次与东子相会,相会之前,安达因有工作与东子商量,她们一起来到等候见面的饭店大堂。当见到安达后,曾邀请她共同进餐。她出于客气,仅寒暄一番,留下一张名片后离去。
这次,欲了解一些东子的情况找出名片,根据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给安达拨通电话。
安达知佳说:“我能起什么作用吗?”
秀树当即与他相约会面。
背着东子与另一个女人单独约会,使秀树心生负疚感。但是,他安慰自己这并非是愧对东子的事情。于是,静心等候知佳。
秀树首次光顾这家小吃店,觉得格外宽敞。一面是柜台,见柜台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洋酒,知道晚间这里是酒吧。秀树选定靠窗座位,点罢啤酒,隔窗眺望暮色中的街景。不到十分钟,安达知佳来到小吃店。
“对不起,我来晚了。”
知佳踏进店门,发现秀树。不过,秀树三个月前仅见过她一面,她那时的一头秀发已剪成短式发型,刹那间秀树未能认出她。
“百忙之中将你找来,十分抱歉。”
知佳一派服装师的派头,雪白的衬衫,外罩绛紫色短上衣,下身佩以红葡萄酒色长裙。
听东子说,服装师的工作是在模特儿拍照时为他们备齐服装和饰物。知佳好像年方二十出头,她的工作由编辑分派,地位在东子之下,不过,工作比较自在,所以,她能按时践约。
秀树先劝知佳喝酒,接着谈起以前三人的相见及今夏酷热异常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知佳为人直慡,两人虽是初次单独见面,但说话也直截了当。当秀树东拉西扯二十多分钟后,知佳发问道:“那么,今天您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