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_[日]渡边淳一【完结】(3)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不管如何,冬子认为这样也可以和贵志划清界线。

  但,归根究底,冬子能由青山迁往原宿经营新店面,仍是靠贵志的援助,亦即,若无贵志,就没有现在的冬子。更何况,无可置疑的,冬子的肉体是因贵志的开发而觉醒!

  2

  明治诊所这个名称和当时与贵志的回忆有关连,若去那里,过去的痛苦将会苏醒。

  两年前,决定去那家医院的人是贵志。知道自己怀孕,冬子迷惑于不知找哪一家医院时,贵志表示是一位医师朋友的介绍,而决定去那家医院。

  院长年约四十五岁,身材稍胖,蓄留胡须,外貌看起来有点可怕,可是讲话时,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温柔。冬子取出贵志的朋友所写的介绍函时,院长看看冬子,又看看介绍函,额首之后,两年的岁月流逝。

  现在突然前往,院长是否还记得冬子值得怀疑。虽是妊娠中绝手术,一天里就不知会碰上多少件,要对方记得自己是有些说不过去。

  冬子虽想到何不再找贵志帮忙,却仍蜘蹰不决。

  自从两年前分手后,只有在店面开张、贵志送鲜花前来时,两人见过一面。当时来客很多,彼此没有机会深入jiāo谈,但,贵志的态度并无改变,还是那样潇洒自若的说“加油哦!”

  而,冬子抑制一瞬涌生的怀念,也只冷冷回了一句“谢谢!”

  后来虽也在电话中谈过几回,却总是贵志打来的。

  冬子一接听,贵志的口头禅就是:“怎么样?”

  “总算撑下来了。”

  “是吗?那就好了。”贵志只是这样说着,就转而聊一些气候或新工作方面的话题,五、六分钟后挂断了。

  最初,冬子很希望对他说“别再打电话给已分手的女人了”,可是在听对方的声音之间,这种念头消失了,边谈谈回答,边反而觉得安心。

  只是一个月一次左右的电话,然而在冬子内心之中,有时也会产生等待贵志打电话来的心情。

  就这样,将近两年的岁月过去了。

  现在若主动打电话,等于破坏截至目前为止的被动状态,也会让归于平淡的关系再度混乱。

  但,纯粹只是为了看病!

  虽说已分手,毕竟仍是朋友,主动打电话又有何妨?一想及此,冬子拿起话筒。

  昔日几乎每天都打的号码慢慢自记忆深处回来了,两年的岁月沉浮和贵志的那一段情,有些部分早巳自行过滤,有些部分则依然保留下来。

  ——只是请他介绍医院吗?

  冬子在心中告诉自己,同时也忘了这是与他无关,不能告知别人的秘密。

  时间是正午切口过,但,贵志在事务所。

  “怎么回事?”本来以为突然接到自己的电话,贵志会很惊异,但,贵志的声音并无两样。

  “能请你再介绍一次上回去过的代代木的医院吗?”冬子力持镇静地问。

  店里有女职员在,所以她利用公用电话,不过这反而使她能保持冷静。

  “出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一点小毛病。”冬子的视线从玻璃电话亭移向远方。表参道上挤满中午散步的职业妇女。

  “你要去?”

  “喂。”冬子边额首边考虑到为这种事打电话给贵志或许有些可笑。

  “很急?”

  “也没有。”

  “我待会儿要去大阪后天回来,能等到那时候吗?”

  “没关系。”

  “那就请你等两、三天。”

  贵志不是会问东问西之人,也因此,在这种情况是轻松许多,但,难免也令冬子有所不满。

  “去大阪是为了工作?”

  “我受托设计中之岛一栋新建筑大楼。拿到介绍函,我会马上送去你那儿。”

  “拜托你啦!”

  冬子步出电话亭,沿着表参道的行道树走回店里。

  店内有两位顾客,一位似是路过,另一位则是中山夫人。

  中山夫人是冬子多年来的老顾客,可能因家住原宿附近,经常来店里。年龄已是四十岁出头,脸孔稍长,很适合戴帽子。

  “好了吗?”

  “对不起,我出去了一下。”冬子急忙由工作室拿出夫人托制的帽子。

  是麦穗制成的硬壳平顶草帽,镶嵌宝石,水平帽帘底下缀着小花,成熟气息中透着华丽。

  “不错的样子。”夫人戴上帽子,照着镜子,问:“如何?会不会太年轻?”

  “花很小,反而能树托出成熟韵昧,很漂亮哩!”

  “确实很不错。”夫人似认同了,点了几下头。“太好啦!总算来得及了。”

  “什么时候?”

  “二十二日下午。”

  中山先生是T大工学院教授,九月底要参加京都的国际会议。

  她是为了出席宴会才来订制帽子。

  “对了,去喝杯咖啡如何”7中山夫人边把帽子放回柜台,边问。

  最近,夫人每次到店里都会邀冬子一起喝咖啡。她的独生子已上高校就读,所以闲得很,但,冬子却忙得不可开jiāo。有时,她实在不想去,却又无法拒绝顾客的邀约。

  两人来到距店面两栋大楼有方的“含羞草馆”咖啡店。这儿的五名员工皆是年轻男孩,夫人好像颇中意。

  “冬子小姐,你的脸色不大好呢?”

  “是吗?”冬子伸手轻轻摸脸颊。两天前生理期终于结束,但是腰部一带仍疲懒乏力。

  “你身材这么瘦,别太勉qiáng自己。”

  “没有呀!不会有事的。”

  夫人颇首搅动咖啡。“啊,对了,上次我见到贵志先生。”

  贵志是中山教授的朋友,介绍夫人给冬子的也是他。

  “好像是去奥多拉饭店参加宴会回来,不过身边仍被女性包围,一副很愉快的样子。”说到这儿,她似忽然想到,接着说:“对不起!”

  对于冬子和贵志的事,夫人知道多少呢?也许顶多知道两人曾经互有好感,而不知曾在青山的公寓同居吧!

  “那样才华洋溢,当然受欢迎。”夫人辩解似的说:“可是,贵志先生很奇怪哩!明明身旁都是亥性,还邀我‘要不要一块去喝酒’。当然、我拒绝了。”

  夫人促狭似笑着,窥看冬子的反应。

  “贵志先生最近没到你的店里?”

  “不,完全没有……”

  “可能是太忙了吧!听说这回又要去欧洲呢!”

  “真的?”

  “外子说过,好像是九月份或十月份吧!”

  冬子尚未听贵志提起。但,就算贵志真的去欧洲,也已经和她无关了。

  “男人真好哩!四十二岁还正值盛年。”

  贵志是四十二岁。夫人小他一岁,却仍打扮得花技招展。

  “下回找贵志先生一块吃饭吧?”

  “好的。”冬于边点头边又感到小腹至腰际的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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