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贵志似已和对方约好了。
“他人很不错,你见到就知道了。”
不是人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女人一旦有陌生人在场,总会很自然的有心理负担,但,贵志好像不懂这中间的微妙分别。
“那个人知道我们的事吗?”
“我并未告诉过他什么,不过,应该会适度理解吧!”
“适度?”
“他对这方面的事很了解。”
贵志的意思可能是要冬子别担心,但,“适度”两字却反而令冬子更加在意。
贵志或许不在乎,但,冬子感到有些凄惨了,进人浴室,冲过澡,出来时正好四时。窗外,左手边的大楼玻璃窗映着晚霞。
“休息一下吧!”不知有何打算,贵志换上浴衣,“还有两小时。”
“我不想睡,你休息好了。”
“是吗?”贵志浮现不满的表情,躺在chuáng上。
冬子忽然想抽烟了。想想,自从离开东京后,就没有抽过一支烟。
坐在椅子,抽完一支香捆时,或许是刚刚冲过澡的缘故,情绪平静了。
“那么,我要睡罗。”“嗯。”
不到两、三分钟,贵志发出轻轻的颔声了。
望着贵志熟睡的脸孔,冬于心想:何不打电话给船津呢?
但是,若讲到一半被贵志听到就麻烦了。冬子披上长外套,下到了一楼,利用柜台旁的长途公用电话,拨号。
铃响几声后,事务所里的年轻女职员接听了。
“船津先生在吗?”
“请稍候。”
立刻,男人响亮的声音传来:“找是船津。”
“啊,吓我一跳。”
“木之内小姐吗?我自昨夜就在找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九州,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现在可以说吗?”
“当然。”
“是属于上次的事。那家医院果然有问题!”
“问题?”
“似乎以随便替病患摘除子宫出名。”
冬子的情绪立刻变得忧郁了,心想,又是这件事……
“当然,有些状况是不得不摘除,可是,那家医院即使面对年轻女性,仍旧毫不在乎的把子宫摘除。”
“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是问过之后才知道,摘除子宫的手术远比摘除肿瘤简单多了。”
“怎么可能!”
“不,是真的。这也是朋友告诉我的,所以,理由很简雄,就像修理汽车一样,更换零件比修理简单。像手脚的骨折也一样,截肢远比接合骨折部位容易。”
冬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子宫会像淘汰一台旧电视机般的被摘除。
“可是,医师很肯定的说必须摘除呢!”
“可能因为已经摘除了才这样找借口。”
“那位医师不是这种人哩!”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听说那位院长,即使病患只是轻微肿瘤,也会立刻连子宫一并摘除。”
“可是,谁知道是轻微或严重呢?”
“我目前正在调查,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
“那么、到时候再慢慢谈。”
4
下午六时,约好见面的人到了。
贵志刮了胡子,梳整微卷的头发,衣服是和长裤不同色系的褐色反光衬衫,系蝴蝶结领带。
冬子则换上深蓝色喇叭裤和羊毛套头衫,外面加上大衣。
“如果我会妨碍你们,看时机我可以自己回来。”进入电梯后,冬子说。
“别放在心上,他不是那种粗俗的男人。”
“可是,在深夜里,只有男性不是比较有意思吗?”
“我们是一起前来的,不可能我自己流连在外头乱来吧!我希望让你看看博多夜里的好地方。”
贵志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但,坦白说,冬子却不太起劲。一方面是和陌生人一起的心理负担,另一方面则是船津所讲的话深印脑海。
——如果那家医院真如传言……
冬子既否定,又觉得有可能。毕竟船律的语气如此严肃,很难认为是谎言。
——又不能打电话去问……
冬子正沮丧不已,贵志却那样愉快,她忍不住有些恨对方了。
搭电梯下来到一楼,柜台前有男人挥手了。约莫和贵志同龄,只是身材稍矮些。
“嗨!”贵志快步走近。“好久不见。”
“你来了,真好。”
两人的jiāo情似颇亲近,互相拍肩。
“这位是木之内小姐,这位是九州新闻的藤井。”贵志替两人介绍。
冬子点头。藤井额首,问:“第一次来九州?”
“高校修学旅行时来过一次。”
“修学旅行?对啦,我们以前是否也有过那种年轻时代?”藤井说着,大笑出声,“我让司机等着,去搭乘吧!”
“去哪里?”
“那阿川畔有一处河际味道不错的地方。讨厌吃河豚吗?”藤井问。
“最喜欢了。”贵志回答。
“来到福冈不吃河豚不行的。”
的确如贵志所说,藤井是个豪慡之人。
藤井带他们去的是位于那河川畔的“山根”料理店。
大概事先已预订,料理店保留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站在窗口往外看,河面上倒映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影。
“隔着这条河,东侧是博多,西侧是福冈。”藤井望着入夜的那珂川说明。”这儿以前是黑田家五十二万石的城下盯,博多是所谓的町人之町,福冈则为武家宅阳,目前我们所在的这边就是四人之町。”
“如果出生在以前,我们也只能住在这边。”贵志说。
料理最先是河肠生鱼片,然后是凉拌河肠。由于是在玄界滩捕获,鲜度硬是不一样。
藤井喝结酒。贵志则喝掺水威士忌,似乎今夜只喝清一色的威士忌,冬子则和藤井同样喝躇酒。
冬子一方面害怕喝醉,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尽快喝醉。
“味道不错吧?”
“是的,太好吃了。”
“在这里吃鱼后,以后东京的鱼根本不会想吃了。”
藤井似是土生土长的博多人,不时以此自傲,却并不令人讨厌。
“接下来吃吃huáng金白免,日前正当时令呢!”
藤并马上召来女服务生,点叫了醋渍白鱼。
“坦白说:我想叫那种边吃边跳的料理,可是又知道你不敢吃。”
“那是什么料理?”
“活生生的白鱼渍在两杯醋内食用。”
“哇,很可怕。”
“那是最好吃的哩!你吃过吧?”
“吃下后仍在胃内跳动呢!”贵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