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晚了三十分钟,冬子到“红瓦屋”时,贵志和中山夫人坐在可以俯瞰马路的内侧座位。两人皆未吃东西,只是喝着白兰地。
“我也喝一点吧!”
展示结束,冬子也希望今夜让自己喝醉。
“好久没有三个人一起碰面了。”说着,夫人重新举杯。“今天的展示秀很成功,尤其是你的作品最漂亮。”
或许只是客套话,但,被夸奖总是令人高兴的,冬子致谢。
“我看今后会流行像圆帽这种优雅风韵的帽子了,贵志,你说对不对?”中山夫人说。
贵志也说:“设想到你有那样好的感受性。”
“冬子,他这样讲太没礼貌啦!”
“可是,这是真正的感想呀!”
三个人都笑了。
冬子想开店时,贵志认定她纯粹上是玩玩,并未抱着太大的期待,也以为很快就得关门大吉,想不到冬子却撑到现在。
在这段期间,冬子的技术水准的确提高了,也充分体会生存的困难。
“我想买下那顶帽子,可是,一定很贵吧?”
“如果夫人要买,我绝对以最低价出售。”
“可是,我又不像相川丽莎那样漂亮呢!”夫人有点羞赦。但,以中年女性而言,夫人身材并未发福,算是属于漂亮的。“戴那种帽子,外子一定又会说我像街头卖膏药的女人。”
“没有这回事!我认为夫人这种年毅的人戴起来最合适了。”
“买下来倒无所谓,可是戴着也没处可去,贵志,有没有好的男朋友可以介绍给我?”
喝了白兰地,夫人似乎有点醉了,眼眸里散发出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妖艳。
“如果介绍给你,会被教授骂。”
“管他呢,他根本没有权利骂我。”说完,夫人抓起手提包。“好像有些醉了,我的脸一定很红吧?”
“不会啊!”
“相当烫呢!”
也不知是否要拿出化妆盒补妆,夫人打开手提包,伸手人内,但,从手提包却掉出另一件东西。
瞬间,夫人满脸通红,慌忙把掉在桌上的蓝色小纸包放回手提包内。
“对不起。”夫人低声说。
贵志讶异的望着她。
“我失陪一下……”夫人坐立不安似的拿着手提包,站起身走向里间的化妆室。
“怎么回事呢?”望着夫人的背影,贵志喃喃自语。“这么慌乱明明是与自己无关之事,但冬子脸红了。由于只是瞬间,她不太确定,但,从夫人的手提包掉出来的东西好像是生理期的必要用品。
可能是想拿出化妆盒时,失手拿出蓝色小纸包吧!因此夫人才会面红耳赤,慌忙走向化妆室。但,即使这样,夫人为何在手提包里放那种东西呢?她应该已经不再受到生理期的固扰才对。
“待会儿摆脱夫人,我们单独在一起吧!”贵志好像未发现夫人掉出的是什么东西。“反正,我们也没有必要陪她。”
“可是,夫人想和你在一起呢!”
“算了,我受不了。”
贵志正说时,夫人回来了,方才的láng狈神情已消失,口红也浓了些。
“贵志先生,今夜应该有时间多陪我们吧?”
“不,我有事。”
“偶尔陪我们一起喝酒有什么关系呢?或者是我妨碍了你们?”
“不,没有这回事,不过,我待会儿还得去别处。”
“已经九时了呢!你还要去哪里?”
“没什么要紧的地方。”
“这就奇怪了!有问题,待会儿我们两人跟踪他。”
“走吧!”
“那么,你要带我们去了?”
“今夜我真的有事,下次再好好喝吧。”
“话虽如此,你总是很忙,很难找得到你的人。”
贵志拿起帐单,站起。
夫人先行,冬子跟在她背后下楼。这时,贵志在她后面轻声说:“我在六本木的‘铃铛口袋’等你。”
南夜的银座,大马路上很热闹,但是酒吧街却没有几条人影。
在经济不景气和休假的双重因素下,周末休息的店很多。
“那么,我先失陪。”走出店外,贵志对夫人说。
“既然有事也投办法,但,下回务必陪我们哦!”
“会的。”贵志点头后,大步走向旧电通街。
“又被溜走了。这人一向太忙啦!”夫人说。“既然如此,我们自己去喝吧!我在六本木有一家熟识的店。”
“可是,我今天很累了。”
“怎么,你也不行?”夫人不满的说,但,马上又想起似的问:“你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那蓝色的小纸包呀!”夫人举步走向有乐町。“我想拿出化妆盒时,却不小心掉出。但,贵志没注意到吧?”
“没有……”
“那就好。但,你会轻视我吗?”
“为什么?”
“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却带在身上。”在霓虹灯下,夫人的侧脸被映红了。“可是,女人实在很可笑呢!有生理期的时候会觉得麻烦,可是一旦没有了,却又想带那种东西。”
“真是讨厌!”
来到五丁目路口,两人停下来,让两辆车过去后,才穿越马路。
“你没有那样的心情?”
“没有……”
“是吗?这么说,我果然是异常了?”
“不会的。”
“可是,放那个在手提包内,感觉上心里充实许多哩!”
冬子觉得似乎能了解夫人的心情,点点头。
两人很快来到睛海街。或许因为是周末,有乐时车站附近成双人对的年轻人特别多。才九时刚过,夜生活正要开始。
“你还是要回去吗?”
在霓灯下,夫人显得有些寂寞。
“对不起。”
“那么,我们搭计程车,我先送你回家。”
“不必啦!”冬子婉拒。
但,夫人不理,朝前面驶近的计程车招手。她住的代官山和参宫桥大致在同一方向,既然表示要顺便送自己,冬子也没办法坚拒,不得已上车了。
“总觉得就这样回家太可惜。”夫人留恋的望着霓虹灯光闪烁的街上。
“教授今夜不回家吗?”
“谁知道?”
车子由霞关驶向六本木。
夫人把身体靠向冬子。“那次之后你都没来我家,我一直等着呢!”
“对不起。”想起上次和夫人缠绵的情景,冬子脸红了。
“时装秀已经结束,以后应该有空了吧?”
“是会多一些……”
“我真希望再好好爱你呢!”
听夫人低声这么说,冬子全身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