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肿瘤形成,导致生理期间延长,腰部乏力,小腹疼痛。”
冬子缓缓颔首。“那么,要怎么办……”
“动手术摘除肿瘤部分。”
“手术?”
“位置是在子宫稍内侧,因此症状较明显。”
“不管它的话会转为癌吗?”
“不,不会,肿瘤并不大,但最好还是摘除。”
“那么,子宫会……”
“你没有孩子吧?”
“是的……”
“若以目前肿瘤的大小,只要摘除就没事。”医师又在病历卡填写英文。
等对方写完,冬子问:“必须尽快动手术?”
“也不急在这几天,但,当然愈快愈好。”
冬子望着医师的脸,慢慢点头。
5
走出医院,正午的阳光灿烂耀眼。持续至数日前的残暑在一场雨后消失,天空已转为秋色。
冬子走在连接至代代木外苑的筏悬木行道树下,来到十字路口,拦了计程车。
“原宿。”她说,但立刻又改口:“不,请到参宫桥。”
本来以为会花更多时间,想不到出乎意料的很快结束,如果现在就过去,正午之前就会到店里。但,冬子并不想就这样到店里。必须独自分析一下病情。
坦白说,冬子原先并不认为自己的病会如此严重。以前也时常有生理期间延长,腰部乏力的现象,因此以为只需要吃吃药、打打针就够了。
想不到会是子宫肿瘤、看样子,还是尽早动手术摘除较好。
她也问过“子宫里为何会有那种东西”,但,医师的回答却是“并没有特别原因,应该是体质因素”。
对于自己体内会在不知不觉间长出那种东西,冬于害怕不已。
她想起来了,自己的表婉也因子宫肿瘤动过手术。另外,听说“含羞草馆”的老板娘也因同样的病住院过。
周遭就有两人罹患同样疾病,应该不算是稀罕了。可是,那两人的年纪都很大了,表婶年过四十,“含羞草馆”的老板娘也三十七、八岁,而自己才二十几岁……
为什么?
冬子坐着盯视自己的小腹。薄绢织水殊图案洋装下的腰柔细、有弹性,宽裙底下的腿虽瘦,却笔直。从外表看来,很难想像体内潜伏着那样的异常。
———是真的吗?
冬子还不能相信这件事。虽不认为那位医师诊断错误,可是,所谓的肿瘤能如此简单的诊断出来吗?
尽管内心畏核她仍极力将自己的病朝好的一面去想。
6
冬子的公寓住处位于小田急线的参宫桥站下车后,沿着车站前的缓坡路往上爬的坡顶左侧。
这一带是住宅区,虽无太高的建筑物,但,冬子的公寓是五层楼建筑,地下有停车场。
冬子的房间在三楼,进门后是约莫十张锡摄米大小的起居室,里面则是八张榻榻米大的卧室。
著在家工作,是稍嫌狭窄了些,不过一个人居住则正好。
回到家,冬于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虽无特别运动,但她感到非常疲倦,也不知是否心理因素,腹部四周出现闷痛,似乎骤然间真的变成病人了。
她注视着窗外飘的秋云,不久,站起身,打电话到店里。
很快就听到接听电话的人是里村真纪。
里村家住代代木上原,从高校时期就常在原宿流连,亦即所谓的原宿一族。
“老板娘,已经检查好了?”
冬子曾吩咐真纪,今天和百货公司采购人员的见面时间可能会销有延误。
“检查过了,但,忽然想起有事,目前人在家里。有谁来过店里啊?”
“川崎小姐刚刚来过,其他就没了。”
“那么,我下午二时以前会到店里,如果有事,打电话到家里。”
“好的。”真纪回答后,接着又说:“啊,刚刚有一位贵志先生来这电话。”
“是吗?说了些什么?”
“我告诉他老板娘不在,他回答说那就算了,没事。”
“哦……”冬子谈谈说着,挂断电话。
虽说是秋天,正午的阳光还是很灼烈。冬子走出阳台,晒了一会太阳,再转身进入浴室。
早晨出门前才冲过澡,但,总觉得若不再一次清洗身体,情绪没办法平静下来。
浴缸放满热水,让身体浸泡。冬子的皮肤与其说是白,不如说是苍白更为贴切。曾说过“几乎透明到能清晰见到血管”,尤其指甲和腋下的确就是那种感觉。
冬子在浴缸里用力搓身体,直到白留的皮肤上出现红丝。
医院的诊疗台上黏附着各种女人的气味,她要完全铣掉。最后,冬子又以莲蓬头琳浴,正想走出浴室时,忽然想到:罹患子宫肿瘤会不会与拿掉贵志的孩子有关?
当然,这样的念头毫无脉络可循,只是突然掠过冬子脑海的一丝臆想。如果因为堕过胎就会罹患子宫肿瘤,那么每位堕过胎的女性都无法避免了。何况,医师也明确否定这点。
——那,又是为什么?
堕胎的记亿总是和对贵志的回忆连结在一起,也许,自己是刻意想将这次的事和贵志扯上关系吧!
“真是奇怪!”冬子自言自语说着,盯视浴室里的镜子
最近可能太在意生病吧?没有食欲,体重又掉到四十公斤以下,脸孔看起来更小了,只有眼睛变大。
若需要动手术,必须有更多体力才行。
但,真的是肿瘤吗?
冬子想起今天替自己诊断的医师的样子。这是位说话明确、略微冷漠的人物,不过年纪约莫才三十二、三岁……并非怀疑其医师身分,只是总觉得太年轻些。
上次那位院长呢?医院还是明治诊所的名称,也许只是医师换人而已。
冬子困惑不已,看着挂号证上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至明治诊所。
医院大概也是中午休息时间吧?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似是护士的女性接听。
“院长先生不在吗?”冬子谈谈的问。
“院长有点感冒休息,下星期才能够看诊。”
“那么,今天的医师是?”
“从大学附设医院请来帮忙的医师。”
“谢谢你。”冬于致谢后,搁回话筒。
果然今天只是代班的医师,怎么办呢?
冬子从手提包内取出船津送来的名片。若要动手未,最好还是前往大医院就诊,小医院总是令人怕怕的。
她困惑的看着名片,忽然想见贵志了。虽说已gān脆分手,可是通上这样的事,自己一个人很自然而然会感到寂寞无依,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想自贵志身上寻求那四年间所习惯的安全感。
——讨厌死了……
冬子觉得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既然分手,就希望彻底忘掉,不管贵志的想法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心情被搅乱。
但,另一个念头又升起:现在生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