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冬子移开视线。
“如何?”
“还好……”冬子从手提包内拿出钢笔,写下姓名后,盖章。
“这样就行了吗?”’
“那么我明天立刻送出去。”船津安心似的喝了一口葡萄酒。
看了委托调查书,冬子忽然想让自己喝醉了。或许,白天听了中山夫人和真纪讲过的那些话,也是导致情绪亢奋的原因之一吧!
“要另外找个地方喝酒吗?”
“你要不要紧?”
走出“皮斯特”,两人进入附近地下楼的酒吧。冬于曾和贵志来过这儿两、三次。
“对了,你姨妈还好吗?”冬子试着问。船津的姨妈同样是因子宫癌而摘除子宫。
“还是一样。上次她和姨丈一起来过东京。”
“他们感情好吧?”
“那当然,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摘除子宫之后也一样?”
“好像摘除之后更亲爱了。”
“真令人羡慕哩!”
“姨妈说过,摘除子宫绝对不会有影响。”
“谢谢你的安慰。”
“我并非这个意思。”
“我知道的。”
冬子又叫了一杯掺水威士忌。
约莫喝了一小时,这次换至船津熟悉的新宿的酒吧。之后,又再前往车站西边出口的小酒吧。
冬子喝得相当醉了,她自己也知道全身无力,不停地轻轻摇晃。她明知非回家不可,却又不想站起来,此刻,她有自信任何事都能做到。
“现在我想找个男人玩呢!”
“找谁?”般律谅讶的抬起脸。
“谁都可以呀!”
“不,那可不行。”
“那么,你愿意吻我吗?”
“什么……”
“你看,这里很暗,没有人会知道的。”
“怎么啦?”
“不要开玩笑了!这么做对所长……”
“别理他。”
“不,不行。”
“真是没用的人。啊,我醉了。”冬子靠在船津肩头,她觉得很愉快,似乎可以就这样放心睡着。
“该回去了吧?”船津在她耳畔轻声说。
“继续再喝啊!”
“可是,已经凌晨二时了。”
“那么你送我。”
冬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醒来时,已经睡在chuáng上,衣服未脱,身上盖着毛巾毯。洋装胸口的钮扣开了一颗。
看一眼chuáng旁的座钟,是凌晨四时。离开新宿最后那家酒吧是二时,假定直接回来,自己至少也睡了一个多钟头了。现在能清醒回想起来的只是走出店外搭上计程车,当时船津在身旁。
但,后来怎么进人家中、为何睡在chuáng上?冬子已无记忆。反正,是船津送自己回家绝对不会错!
想到这里,冬于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
凌乱的头发底下是苍白的脸孔,眼窝四周出现淡谈的黑晕,皮肤于涩粗腿,仔细一看,连口红也几乎褪尽了。她解开洋装的另一颗钮扣,望着胸口,白誓的胸脯毫无变化。
船津扶自己躺下后就逞自离开吗?看身上衣衫齐整,应该是没发生过什么事,何况,裤袜仍穿在身上。不过,嘴唇留有某种特别的触感,虽不太确定,却好像被偷吻过的感觉。
冬子到厨房嗽口,然后以卸妆rǔ液卸除粉底。头阵阵独痛。
到底喝了多少酒呢?她是第一次醉成这样。
以前即使喝酒,都有贵志在身旁,一旦有了醉意,他就会帮自己节制。但是,昨夜却拼命猛灌……自己在醉后没做出什么丑态吗?船离是受不了而离去?
无论如何,回到家睡觉却什么都没有知觉,自己这样也太过分了,还好对方是船津,换作别人的话,岂不是很糟糕?
冬子卸妆后,进入浴室冲澡。整颗头还是昏沉沉的,但是汗的感觉消失了。出来后,喝了冰开水,险情稍微平静下来了。
船津已经回家休息了吗?冬子想到是否该打个电话向他道歉。但,三更半夜打电话或许太没礼貌了。她锁上房门,熄灯,再度上chuáng。
快凌晨五时了,窗帘缝隙透着谈谈的曙光。
——这样不行的……
对于自己烂醉如泥,冬子忽然感到难堪了。
4
天亮后,冬子爬不起来,直到中午过后才到店里。
醉意未退,她实在很想休息,可是,下午已和两位老顾客约好,不到店里也不行。
“老板娘,你怎么啦?脸色好难看。”一到店里,真纪马上问。
“昨夜多喝了一点。”
“嘿,老板娘也会做这种事吗?我想,一定是和很不错的男人喝酒吧?”
“不是的。”
“又在隐瞒了?老板娘真不gān脆。”说着,真纪转过脸。
真纪连男友和性方面的事都坦白告诉冬子,但,冬子却几乎没讲过自己的事,即使被问及,也马上岔开话题,所以真纪才不满吧!
是否有喜欢的男人倒无所谓,但,冬子却有着身体接受过手术的错综情绪,而那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心灵负担了。
冬于正在招呼顾客时,船津来了电话。
“昨夜真抱歉,我醉得不省人事。”冬子道歉。
“现在觉得如何?”船津问。
“头还在痛,不过勉qiáng可以工作了。”之后,她压低声音。“是你送我回家?”
“是的……”
“后来我醒过来,吓一跳呢!”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不……”船津沉默了。
——果然被船津偷吻了吗……
冬子很想问,却忍住了,沉默不语。
“下次让我请客。”
“以后再说。”
“这个星期之内不行吗?”
“可是,昨夜……”
“所以,看是明天或后天。”
“下星期吧?或者下下星期。”
“不,就是后天。”很难得,船津会如此qiáng迫!
“怎么回事?”
“是的……”
“所长如果回来,我们岂非就无法见面?”
“没有这回事!我想你大概有所误会。”
“是吗?”
“你想大多了,根本不必在乎那种事。”
“还记得昨夜的事吗?”
“有什么不对?”
“不。反正,今天或明天请你和我见面。”船律的语气很坚决。
“就算两、三个小时也好。”
对方愈qiáng迫,冬子反而退缩了。船律今天邀约的口气仿佛冬子和他见面乃是理所当然,而这种充满自信的态度,感觉上是来自昨夜的亲近。但,此一时,被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