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冬子站起身来。
“呀,你要走了?”妈妈桑立刻走过来。“下次可以自己来。”
“我会的。”
冬子答应,走出外。电梯是往上,因此两人走楼梯下楼。
“要回家?”快下到地面时,贵志问。
“嗯……”
“那么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
“是吗?”贵志颔首,停住脚,凝视冬子,在霓虹灯下,他说:“欧洲回来之前无法见面了。”
冬子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何有那样的心情。至少,在离开“星期三上午”之前,她是打算和贵志道别,直接回家,可是,心情却忽然改变了。
是因为贵志硬是不让自己独自回家,拦下计程车送自己吗?还是因为在昏暗的车上,感受到贵志就在身旁?
如果是那样,从法国名店在楼前往赤坂时,贵志也是坐在冬子身旁。但,当时冬子的内心仍很冷静!
或许是贵志那一句“无法见面了”在冬于心中激起涟漪吧!的确,从那瞬间开始。她的心突然想要贵志陪着自己。
贵志下星期要去欧洲,冬子则要接受手术,两人能静静相聚,
今天是最后机会,就算出发之日前往送行,也只能在人群里互相对望。
半个月后,贵志若回国,或许会来探望,但,届时冬子已接受过手术了。
这是冬子能以健康、毫无受损的身体面对贵志的最后一次,难道就是这样寂寞的心思令她改变。
车子穿过外苑树林,接近通往参宫桥的陆桥时,冬子低泣出声。
“怎么啦?”
“我好害怕……”
贵志默默的楼紧冬子上身。
总归一句,这也是出自冬子的诱惑。尽管嘴里说要独自回家,
内心却又qiáng烈动摇,不希望和贵志分开。
贵志是看穿冬子的心思吗?或只是单纯以为冬子在害怕?
他搂住冬子的肩膀,喃喃说:“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住院十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冬子轻声说:“不要,我不要。”
此际冬子害怕的并非那种事。当然,自己一个人住院接受手术是会孤寂,但,她最伯的却是身体受到创伤,而且不是皮肤,是一部分子宫被割掉!
医师说过不必担心,但,连子宫被割除都没关系吗?那岂非已不算女人了?
或许,今夜是自己身为女人的最后之夜,而执著于贵志,乃是源于对完全的女人之自己的执著。
冬子不曾让男人进人过参宫桥的公寓佐处,当然,贵志也是第一次。
和贵志分手的两年间,冬子完全没和男人有过那种关系。
没错,她身边出现过几位男性,譬如,服装学院理事长石川、时装设计师伏木,以及S百货公司采购股的木因等等。这些人对冬子都很温柔、关怀,冬子也明白他们想超越普通jiāo往,与自己有男女关系。
如果她有心,很容易能找到代替贵志的男友。而,事实上,她也努力想让自己喜欢别的男人,中竟若能喜欢上谁,就可逃避和贵志分手的痛苦,那便能完全切断与贵志的回忆。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也曾与别的男人喝酒,主动去接纳对方。
坦白说,她就曾借着醉意让木田吻自己。但,不管再烂醉如泥,最后她仍是单独回家。
即使这样,在竞争剧烈的服饰界,凭一个女人能熬到目前这种局面,或许也是因为她的此种心态。未婚,没有特定的男人,感觉上孤独、寂寞,不能说没有因此引起男人的同情。
所以。石川,才会愿意让冬子制作的帽子在自己创设的服饰沙龙展示,木田才同意采购冬子的制品,伏本才答应帮冬子处理帽子秀。
但,不论他们何等温柔对待,冬子仍不想超过最后一道防线,即使应邀吃饭、喝酒,一旦察觉气氛有异,她就立刻逃避。
追求新恋情却又不能接受,这是为什么?
冬子潜意识里不愿承认是自己忘不了贵志!
和贵志已宣告结束,是自己主动要求分手,目前想都不愿去想他的事。然而,即使她如此告诉自己,却仍正是想着贵志。
8
贵志跟着冬子进入屋里。
连接玄关的十摄锡米起居室,左手边摆着矮柜和书橱。中央摆放沙发组,右手边是水蓝色帘幔,帘幔后为厨房,帘幔前摆着餐桌。
中央的茶几上有冬子昨天插的白色和huáng色大jú花。为了祛除独居的寂寞,冬子的房间内从未缺少过鲜花。
贵志进人后,在茶几前的沙发坐下,环顾四周,说:“不错嘛!”
“喝点什么吗?”
“有白兰地吧!”
“在矮柜里。”
“啊,我自己拿。”冬子想拿时,贵志阻止,自行拿出人头马酒瓶……一直都是一个人?”
“当然……”冬子取出白兰地酒杯。
贵志斟酒,说:“还是神似。”
“你指什么?”
“房间的感觉。”
“不可能吧!”冬子用力摇头。
由青山迁到这儿时,原有的家具冬子几乎不是送人,就是卖掉。chuáng、矮柜、沙发组都换新,役变的只有衣橱和音响而已。亦即,和与贵志回忆有关连之物,她已全部舍弃。
虽明知那得花不少钱和工夫,她的洁癖还是迫使她这么做了,但,贵志却说和以前青山的住处神似,这到底怎么回事?
“很宁静,是不错的地方。”贵志啜了一口白兰地,定到窗畔。冬于的房间虽在三楼,却因建筑物位于坡顶,能远眺参宫桥车站辉煌的灯火和代代木森林。如果是白天,再望过去是无堰的蓝天,但,此刻却是没有星星的夜空。
“那是什么亮光呢?”贵志的额头抵住玻璃窗,喃喃自语。“会是涩谷的购物广场吗?”
冬子站在贵志身边。
贵志手指的方向,购物广场的红色霓虹灯光璀璨。
“已经两年了吗……”
“咦?”
“我是说你搬来这里。”
“是的……”
冬子颔首的瞬间,贵志的手臂搂住她肩膀。
“不要……”冬子迅速缩回身体。
但,贵志不理,抱紧她。在窗畔,贵志仰着脸,双唇被覆住。
长吻之后,贵志松开手,吸口气,轻抚冬子的秀发。
冬子虽觉得这样不行,却仍全身不动,把脸埋在贵志胸口。
此刻,冬子的体内似乎有两个她存在,一个是企图接受贵志的她。另一个是想反抗的她。
贵志为何不就这样qiáng迫占有自己?如果不让自已有抗拒的余地。采取qiáng硬手段,对冬子而言毋宁是一种救赎,但,这种尴尬的状态最令人难堪。
仿佛看穿冬子这种心思,贵志猛然抱起冬子。
“不要……”冬子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