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倒影,右手年华_郭敬明【完结】(17)

2019-03-10  作者|标签:郭敬明



Jeneya:还有五分钟。

崇明:我等你。

两个人从超市走出来。

崇明:我刚刚接到Jessica的电话,她要回来了。

Jeneya突然转过身来望着崇明,然后她笑着说,你倒好了,妈的我又被别人甩了。

崇明:谁啊?

Jeneya:谁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去打电话。

崇明:又要骂他啊?

Jeneya:是啊,来啊,也许要你帮忙呢。

Jeneya拨了电话号码。

Jeneya: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遇见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在我没有爱上你之前不离开我,更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在我已经爱上了你之后却离开我。一直以来我不敢告诉你我爱你,因为你太优秀,而我不。

Jeneya突然转过身来对崇明说,你来骂他,我开不了口崇明接过电话时看了看Jeneya的眼睛,他发现她的眼睛很湿润。于是他很生气,对着电话讲:我知道Jeneya很爱你,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哭过。你小子也别太没良心了,你真他妈混蛋。

挂掉电话之后崇明说:Jeneya,其实你很可爱,如果没有Jessica的话,我想我会爱上你。

Jeneya笑着说:你去死吧,我才不要你爱我。然后她转过身,挥舞着手臂向前走,大声唱着"失恋万岁"。

"当崇明说他会爱上我的时候我突然转身,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掉下来。我很少为了爱情而哭,可是这次,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回家后崇明按下电话录音,然后他听见了Jeneya的声音。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遇见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崇明突然转过身来盯着电话,手中喝水的杯子突然掉下来,摔在地上跌得粉碎。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知道Jeneya很爱你,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哭过。你小子也别太没良心了,你真他妈混蛋。"崇明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间当中,过了很久,他说:我真的是个混蛋。

"那天晚上我和崇明说再见的时候把他曾经借给我的硬币还给了他,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和他再见面的理由。这次是彻底的分开。""从那天过后昂炼总会来听我唱歌。他说我的声音很好听,像柔软而光滑的水中植物。昂炼每天晚上都会靠在那台点唱机上听那首《TheSky——sMemory》,我记得我好像在某天晚上唱给他听过,又好像没有。而且他也好像不记得我会唱这首歌了。点唱机传出来的吉他声音很破碎,我觉得很像昂炼发亮而游移的目光。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有时候会坐在我们家楼下的喷泉边上坐一个晚上。有时候他也会唱歌给我听,他的声音很明亮而gān净,就如同他的人。他总是保持着gān净而完美的外表,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剑一样锐利。我总是告诉他我爱上他了,可是他总是说不要爱我。我知道他有个美丽的女朋友和我的名字很像,叫Rebecca,她以前每隔一个星期就会去南京,可是这次她很久都没有回来了。"崇明站在家门口,微笑地看着Redyna关上门之后才转身开门,他开门之前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门打开了,然后再关上。

电话录音:昂炼,我是Rebecca,我马上回来了。昂炼转过身来,目光显得有些恍惚。

楼下。喷泉边上。

"Rebecca快要回来了。我刚刚收到她的电话。""是吗?""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昂炼的表情很平静,或者说是木然。

Redyna突然抱住昂炼,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与肩膀之间。

昂炼英气的眉毛突然皱起来,他说:你gān什么?

Redyna突然大声地哭了,她说:我想给你留下一个咬的伤痕,那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昂炼的样子突然很哀伤;可是你咬得太轻了,伤痕有一天会消失的。

Redyna撩起她的头发说;那你看啊,我脖子后面有块蝴蝶状的胎记,你看看啊,你看看嘛,我以后就把头发扎起来,你就可以看见了,你记得啊,下次看见一个脖子后面有蝴蝶胎记的女人,那就是我啊!

Redyna突然跑开去,然后蹲下来哭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流眼泪,我蹲在地上一直哭,昂炼走过来把我拉起来,他的手臂很有力。昂炼一直是个成熟而稳重冷静的男人,可是,我却看到他为我红了眼睛,那么悲伤的样子。于是我就笑了,我不要他难过。"那天之后我就设见过Redyna了,她辞去了酒吧的工作。楼下的老伯说她已经搬走了,他说她走的时候换了个发型,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看起来比什么时候都jīng神。""原来Jessica回来是要和我分手,她说她爱上了一个北京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她已经不用那种橘子味道的香水了,换成了一种凛冽的香气。她说她现在很喜欢听一家电台的晚间点歌节目,于是我很想最后为她点首歌。现在我习惯站在阳台上看整个南京城的夜景,我发现也很漂亮。街口的那家超市,我再也没有去过。因为Jeneya不再在那里上班。每天晚上我站在阳台上面望着满城灯火的时候,我都会想,Jeneya,你现在在哪里?"昴炼靠在酒吧的点唱机旁边,他还在听那首《TheSky——sMemory》。

"我突然记起Redyna曾经唱过这首歌,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晚上。她的声音很好听。现在我突然很想见她,可是我知道我们再也无法相见。Rebecca回来是和我分手的,她说她爱上了个天津的男人,英俊而帅气。楼下的老伯说Rebecca走的时候留了封信给我。我却一直没有去拿。那是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直到那天我看见楼下的垃圾筒里扔了个信封,里面掉出了一把我很熟悉的钥匙。"昂炼打电话到电台里正播出的那个点歌节目。

"喂,你好,这里是点唱节目。""喂,你好,我想点首歌给我曾经的女朋友,《TheSky——sMemory》。她的名字叫Rebecca,她还有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濯蝶。我姓庄,叫昂炼。"昂炼然后从收音机里听到了熟悉的吉他声音。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掉了下来。他躺在地板上,没有移动也没有声音,时间滴答滴菩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然后迅速跑进外面的黑暗。一直到他听到电台里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好,我想点首《TheSky——sMemory》。""先生,刚才有人点过了。""是吗,那就麻烦你再放一次。我想点给我刚刚分手的女朋友,她的名字叫Jessica,这是她最喜欢听的一首歌,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叫濯蝶。我姓周,叫崇明。"昂炼手中的杯子突然掉下来,在地板上摔得粉碎。他还是没有动,只是恍惚地想起:现在Redyna也许在另外一个酒吧唱歌。

收音机里的乐曲依然优美而动听,蓝色的忧伤的旋律飘dàng在房间里面,最终响彻了整个上海的天空。

八、思想的声音

我,一个普通的孩子,身体健康笑容灿烂,热爱生活可惜爱过了头。我总是思考一些不容易有答案而且容易让我对生活失去信心的问题,其难度不会低于哈姆雷特在生存与死亡之间的痛苦挣扎。

其实我觉得我是将自己美化了,我的这种状态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神经错乱,而且后者明显要贴切很多。

坐在车上我总是很容易就灵魂出窍,因为窗外穿梭不息或激动或冷漠的人群总是给我太多太多关于这个城市的暗示。比如路边高傲的白领女子与满面尘灰烟火色的老妪。尽管艺术需要对比和参差的落差美,可是这样的对比让我束手无策。就正如我接受艺术中的夸张和移接,可是我还是会对达利笔下的象群感到恐惧。我总是不明白那么伶仃的细脚如何承受上吨的体重,况且背上还有人类耀武扬威的行动宫殿。越不明白就越恐惧。人类总是害怕自己未知的东西。其实这是一个好现象,如果有一天人类什么都不怕了,那人类也快玩完了。我不是危言耸听。余光中有本散文集叫《高速的联想》,我想我是低速的联想。没人会对公车的速度抱有希望,我也没有,但是我也不失望。我觉得这样的速度比较适合我神经的运转速度或者说是错乱速度。公车高大的玻璃总是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个jīng致的橱窗,外面的人和物像是jīng心编排的设计,一个一个渐次上演。看着他们我总是很难过,这个城市是如此的诡异却又如此的单调,重复的生活让那些匆忙的人陷入一种不易觉察的麻木,没人会思考城市与尘世的区别,偶尔会有学生在语文考卷上区分"城市"与"尘世"的读音。所以我也只好继续重复先哲说过的:生存即苦难,活着即炼狱,我们无处可逃。窗外路边是各种各样的商店以及里面用一般等价物来购买劳动产品的人,街道边是chūn深似海的香樟以及从枝叶间摇晃下来的阳光,一瞬间我想到辛酸想到忧伤,我觉得自己矫情恶心得像一个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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