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的理想是当一个科学家把祖国建设得很富qiáng;再后来一点我的理想是要有很多很多的钱;而现在我的理想是能上复旦。好听一点说是"一切从实际出发",难听一点说是我越来越世俗。
我是老师、家长眼中的好孩子,我有单纯的眼神和漂亮的成绩单,安分的性格和其他长辈们视作珍宝的东西。我妈的同事常对她讲的一句话就是:你看你的儿子真是争气,你活这一辈子算是值了。
好了回到右岸。
右岸每天早上坐同一时间的地铁坐同一个座位去上班。从地铁站口走出地面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同时看看被高楼切成几何图形的蓝天。
右岸的生活也很简单。
白天在电脑前喝纯净水,晚上在电脑前喝咖啡。
简单的重复。
在王家卫的电影里重复是永恒的主题。无常的宿命一次又一次直到N次地呈现在你眼前,就像是一个人在你面前不断地撕开伤口来向你证明"我在流血"一样,最终bī迫你恐慌bī迫你心疼bī迫你流下眼泪。
又是一天,重复的一天,右岸像往常一样坐地铁上班一样抬起手遮住眼睛一样仰望蓝天。不一样的是他今天要jiāo一份计划书。
和他一样,另一个人,暂时叫他小B好了,反正是个小人物,也要jiāo份计划书。在主任的办公室里,主任微笑着说:好的,基本可以,不恰当的地方我再改改。
然后计划被公司采用了,但策划人却变成了主任,右岸和小B的名字出现在助手栏里。
不同的是小B向上级报告说要讨个说法,而右岸则平静地坐在电脑前一如既往地喝纯净水。
后来主任升职了。主任走的那天右岸就搬进了主任的办公室。而小B被调到了资料室。
再后来右岸成了四个部门经理中最年轻的一个。
再后来右岸结婚有了个女儿女儿嫁人孙子出世。
孙子出世之后右岸就躺在了病房里。但他依然很胖,右岸从三十多岁就开始胖了。右岸躺在医院就会想到自己在读书的时候是怎么也长不胖的。
右岸习惯在医院洒满阳光的午后开始回忆,然而回忆总是进行到大学毕业的那一刻就中断了。
后来终于有一天右岸想起了大学毕业后的生活,电脑与纯净水、电脑与咖啡。
右岸想自己好像过了很多个那样的日子,应该很多吧?应该有一两年吧?
然后右岸就想睡觉了。在眼皮快要合拢的时候右岸看到一个慈祥的老护土走到他的chuáng前对他说:右岸起来,该喝汤了。
右岸想:现在的医院真是好,还有汤可以喝THEEND朋友看完说:那个右岸的生活真是无聊,不痛不痒像温吞水一样,与其活得那么沉闷还不如去跳天安门城楼来个举世瞩目。
其实右岸的生活就是按照长辈给我设定的当前的状态发展将来一定会出现的生活,不想却被朋友骂得那么惨。
暗自心惊。
河的第三条岸河的第三条岸到底在哪里,连舒婷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就是河chuáng嘛!只不过是另一种说法而已。就像我在网上的名字第四维一样,其实第四维就是时间而已。简单复杂化河的第三条岸不属于右岸也不属于左岸(那属于我好了),它就是第三条岸,属于过渡区的。
过渡区的东西是最复杂难懂的,比如化学的过渡型元素就令我相当头痛。但复杂有复杂的美,总比处在两个极端要好。珠穆朗玛峰太冷,吐鲁番盆地太热,中原多好。
就像现在的我。
我上高二了,轰轰烈烈的生活.寻找每一个理由善待自己。我不是全年级的前三名,但我总是在前二十名内徘徊以便不使我的父母过分操心。我爱看严肃的电影也爱看日本的偶像剧。我看卡夫卡、大江健三郎也看古龙、卫慧。我在传统的杂志上发文章也在榕树下说些疯话。
我常常思考自己的生活,自觉是个比较有深度的人。
有人说:每个人的故事都是在自己的眼泪中开始在别人的眼泪中结束。我觉得说这话的人很聪明但未免太宿命。两次眼泪之间的几十年是光芒万丈还是晦涩暗淡完全由你自己做主。所以说我既不是右岸也不是左岸,我是第三条岸,所以我写的剧本缺乏真实的体验难以操作。我很想写写自己的生活我想那一定是几万字的巨著,但韩寒说了:给自己写自传的人都很恶心。他的风头正健所以我只好放弃。我说了,我不是个出挑的人。
还是那句话,我希望能给王家卫写剧本。虽然这句话也很不可理喻。但请注意我用的动词是"希望"。同类型的句子还有:"我希望我能飞翔。"这样想就没什么不可理喻的了。
七、猜火车
2002年8月齐铭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地记住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所以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在每个星光坠落的晚上,一遍一遍,数我的寂寞。
我叫齐铭生活在浙江,每天背着单肩包在校园里面闲晃,头发长长地dàng在我的眼睛前面,那些树yīn和阳光进入我的眼睛的时候就变成了凌乱的碎片和剪影,一段一段如同碎裂的时光。这一年的夏天我满了19岁,我站在凤凰花的中央,却没人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不喜欢说话,格鲁诺说: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说话是在qiángjian自己的舌头。我喜欢的女孩子叫岚晓,有着柔顺的头发和明亮的笑容,很爱说话也很爱笑。每天晚自习结束后她总是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回家,我背着吉他跟在她后面走。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彼此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我就觉得很快乐了,因为可以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
当看着她走进楼道之后,我就转身离开,回家,走进黑暗中的时候chuī声响亮的口哨。
可是以前,在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我总会用自行车载她回家,幸福的笑容,单车上的青chūn。
2002年炎热的夏季,我和一些和我同样落拓的男孩子一起,每天站在火车站外的铁轨边上,听着列车匆匆地开过去,如同头顶响起的沉重的雷声,一下一下砸在我的肩膀上。偶尔会有雨,灼热的雨滴落到我脸上的时候,我会怀疑是不是我哭了。
想起岚晓,我的眼泪就如大雨滂沱,我好久都没这么哭过。
这个夏天似乎被定格,无限拉长,如同那条静默的黑色铁轨,看不到来路,看不到尽头。
在每天太阳隐没到山岚背后,yīn影覆盖到我的头发上的时候,我会躺在铁轨旁的水泥地上,望着天空,想岚晓。我很想她,想她白色的裙子在夏天反she的阳光,想念她做试卷时认真的样子。我想打电话给她,可是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我忘记自己究竟有多少天没回家了。因为回家也一样寂寞,空dàngdàng的房间冷气十足,没食物没生气。
每当火车从我旁边飞速而过的时候,我总是会产生幻觉,我总是看见自己跳进轨道,然后头颅高高地飞向天空,我的身体在铁轨上如莲花散开,空气中传来岚晓头发的香味。
不知道什么地方,响起了晚钟。
C朝着太阳坠落的方向唱歌,留给我们一个边缘很模糊的剪影。他唱每当你又看到夕阳红,每当你又听到晚钟,从前的点点滴滴都涌起,在我来不及难过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