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佟见气氛不错,便对她说,你现在也是老板了,你怎么评估一个员工的工作?文雨芳说,我虽然是老板,可是甩手掌柜,所有一切,都是关关说了算。欧阳佟说,可是,你总归会管人事的呀。说不准哪一天,让你管一个几百上千人的企业呢。文雨芳说,你对我的能力没有信心?我告诉你,就是一万人的企业,我也能管。欧阳佟说,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好有个难题,你帮我解决一下。文雨芳问,什么难题?欧阳佟说,公司有一个员工,刚刚开始恋爱。这种恋爱的年轻人,你也知道的,巴不得一秒钟都不分开。早晨才分开,到了公司,就一次又一次发短信。发完短信还不够,还要打电话。她每天给男朋友发差不多五十条短信,打至少五个电话。
文雨芳说,这样的人,你还要?立即炒了她呀。
欧阳佟说,可是,我没法炒呀。没有那么大的锅。
文雨芳不解了,说,她到底是来上班,还是来谈恋爱?还不能炒?她是什么皇亲国戚?欧阳佟说,你别说,她还真是很有来头,而且来头不小。文雨芳说,你说说看,是什么来头。我正想见识一下有来头的人是不是三头六臂。欧阳佟说,两个字,漂亮,四个字,非常迷人。文雨芳一下子警惕起来,说,该不是你的老情人吧?欧阳佟说,正是。文雨芳突然挥起双拳打他。他吓了一大跳,立即将车停在一边,说,你疯了?这是在高速公路,你想自杀呀。文雨芳大概也吓了一大跳,连忙收了手,又说,谁让你乱说的?
欧阳佟慢慢启动汽车,对文雨芳说,我告诉你,你怎么说都可以,但不准动手。就算是要动手,也要等车停稳以后。文雨芳说,好,那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欧阳佟说,哪个女人?文雨芳说,那个两个字加四个字。欧阳佟说,不告诉你。文雨芳说,停车,立即停车。欧阳佟不停,问她,gān什么?文雨芳说,我要揍你。欧阳佟说,那我更不能停了。文雨芳说,你停不停,不停我就动手了。欧阳佟说,好好好,我告诉你,还不行?她姓文。文雨芳一愣,问道,姓文?和我同姓?欧阳佟说,不仅和你同姓,而且和你同名。
文雨芳一下子明白过来,说,闹了半天,你是在说我呀。话音落,粉拳又举起来了。欧阳佟早有防备,立即说,别闹别闹,开车呢。文雨芳将手放下了,人也沉默下来了,嘴巴翘得老高,不再出声。欧阳佟逗了半天,她才说,我生气了。欧阳佟笔作不知,说,我说真话,你gān吗也生气?文雨芳说,你嫌弃我呀。欧阳佟说,我哪里嫌弃你了?文雨芳说,那你gān吗指桑骂槐?欧阳佟说,我骂了吗?文雨芳说,比骂还恶毒。
欧阳佟说,好了,别生气了。你看,你也知道,如果一个员工每天发五十条短信,打几个小时电话,肯定是要被老板炒鱿鱼的。文雨芳说,借口。欧阳佟说,怎么是借口了?前不久,我和新天地公司谈合作的事,开始谈得非常好,我还以为这次的合作肯定成功。可是,分开以后,那边一点音信都没有了。我不好直接去问人家为什么不合作吧,只好托王禺丹侧面打听了一下。你知道为什么?文雨芳问,为什么?欧阳佟说,人家见我一直和你发短信,觉得这个人不值得合作。文雨芳说,为什么?发个短信怎么了?欧阳佟说,我也这样觉得呀,所以,我没太当一回事。后来王禺丹对我说,人家的想法是对的。第一,你工作的时候,老发短信,对人家不尊重,是不是?第二,一个人如果花太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能相信他会全力以赴地工作?如果这个人不能全力以赴地工作,你能和他合作吗?
文雨芳沉默了。
欧阳佟借机说,听说这件事后,他想了很久。觉得这确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另一方面,他又确实很享受和文雨芳之间的这一切。所以,他觉得两难了。犹豫了好长时间,才想到用这样一种方式说出来。文雨芳想了想,说,如果不让我给你发短信,那我会好寂寞的。欧阳佟说,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我空下来,我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节后上班,欧阳佟把许问昭叫进办公室,聊起博亿公司的情况。欧阳佟说,杨大元到博亿上班已经一个多月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许问昭带点诡谲地一笑,说,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欧阳佟说,就那样是哪样?许问昭说,具体情况,她也不十分了解,仅仅只是从财务进账可知,情况并不好。一个半月以来,杨大元又招了十个业务员,可是,进账仅仅只有三万多。如果把这些算作一个月的收入,那么,这个月,博亿实际亏损超过五万元。如果算一个半月的收入的话,那就更好玩了。欧阳佟说,这才刚刚开始呀。朱丽依应该有些办法的。许问昭说,我听员工说,杨大元一再向他们表示,朱丽依有大量客户,他根本不担心拉不到业绩。只不过,如果朱丽依那边拉来的业务,博亿的业务员就不可能有提成。所以,他希望大家努力,尽快打开局面。但我从别人那里听说,星期七那边,差不多歇菜了。欧阳佟说,这是可以想象的。朱丽依以前之所以做得大,是因为有很多官员替她出面。广告行业,其实是帮某些官员洗钱最好的平台,王才新出事,等于星期七上了黑名单,还有哪个官员敢靠近?
有一点,欧阳佟没有告诉许问昭,他从贾宇革那里得到的信息是,朱丽依的日子很不好过。星期七最红火的时候,有近两百员工。朱丽依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裁员,裁到后来,只剩下四十多人。这剩下的人,还是因为星期七欠了他们的广告回扣款,不然,可能已经裁到只剩十几个人了。即使如此,仍然无法维持,朱丽依便放出风,想将星期七出手卖掉,已经有好几家公司和他们接洽,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谈拢。杨大元之所以接博亿,心里打着小九九,想好好利用利用星期七的人脉,他在博亿招的人,也都是星期七裁下来的广告员。
在公司谈到朱丽依,没想到,晚上王禺丹约着喝茶,话题又一次涉及朱丽依。
还是三个人,还是喜来登三十八楼。王禺丹还是那么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这种聚会,纯粹是闲谈,漫无目标,东扯西拉,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最初的话题,自然是关于欧阳佟。这个话题,是由邱萍提起的。邱萍对王禺丹说,怎么样?当初我向你介绍小佟子,你还不想见,现在觉得怎么样?王禺丹说,悟性还不错。孺子可教。
邱萍说,还是你的功劳。你看看这一年多时间,小佟子的变化多大,简直变了个人。欧阳佟说,我哪里变化大了?是哪里大了还是哪里小了?邱萍说,那确实,以前是个愣头儿青,愤世嫉俗。现在是个成功人士,开始有了容量。王禺丹接过去说,以前是个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才子,现在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jian商。邱萍说,jian商还谈不上吧?我怎么看,他还是蛮正直的,而且,蛮率真。
王禺丹一下子笑起来,说,还率真呢。邱萍说,我觉得他蛮率真呀。
王禺丹换了一下坐姿,说,什么儒商jian商,全都是瞎扯淡。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两种人。邱萍问哪两种人,欧阳佟说,一种管人的人,一种被人管的人。王禺丹说,也对也不对。一种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的人,也就是欧阳说的被人管的人,或者说被管理者。一种是玩弄别人的人,也就是管人的人,或者管理者。前一种人,因为被别人玩弄于股掌,所以内心不平衡,总是愤世嫉俗,眼里容不得沙子,缺乏容量。表面上,他们自诩为清流,实际上是因为不入流。后一种人,属于这个社会的qiáng者,资源分配者和资源占有者。因为这类人最大限度地享受着社会资源,所以,他们的心态完全不一样。有容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