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自己,将整个德山市庆的活动jiāo给许问昭,如果可能的话,向王禺丹借用胥晓彤,资圆公司付她一份额外薪水,由她和许问昭全权负责这个活动的筹备。他可以趁着公司有相当财力的时候,全力以赴实现公司转型。
转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需要选定一个好的项目。欧阳佟想,最好先找一个希望上市的公司,自己参与整体的运作。
恰在此时,嘀嘀两声巨响。之所以说巨响,当然是与环境相关的。欧阳佟此时坐在飞机上,飞机正航行在万米高空,机舱内十分安静,除了发动机的轰鸣,简直就听不到别的声音。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飞机发动机的声音够大的,在如此嘈杂的机舱内,一个手机短信的声音,为什么显得如此的突兀和响亮?
欧阳佟想到某次和一个作家朋友同乘飞机的经历。那位老兄忘了关手机,这东西在万米高空不识时务地突然鸣叫,机舱内所有的人,一瞬间将全部目光投向他,每一双目光,就像两把锐箭,轰然she过来。老兄手忙脚乱,迅速从胸口衣袋里掏出手机。好笑的是,这位老兄赶时髦,竟然用了两部手机,机型一样,响铃声也一样。他无法判断是哪一部手机响,只好将两部手机全都掏出来。掏出来的时候,手机还在拼命而固执地叫着。他终于判定了响铃的那部,也顾不上看一看号码,立即伸手,将手机关了。没料到,打手机者显然知道他的两个号码,这个不通,立即拨打那个。这位老兄刚刚将这部手机关了,另一部又接力一般响了起来。这一次,周围的目光就更加愤怒了,有着将他扔到飞机外的qiáng烈冲动。
在飞机上不关手机并且行迹败露,和飞机上暗藏一个身绑炸弹的行迹败露差不多,所有人恨不得将你一口吞掉。
欧阳佟的行迹并没有败露,只不过败露了飞机上有一台未关的手机。所有的乘客,在那一瞬间警觉,张目四顾,寻找声音来源。这情形颇有点像谁在会议室里放了个响屁,包括放屁的人在内,都会四处张望,以掩盖自己的过错。欧阳佟也可以这样做,但他没有。他竟然将手机掏出来,在众人愤怒的目光包围下坦然地看着短信。
短信是骆虹发来的,短信说:你的消息很准确。你在哪里?有时间见面吗?欧阳佟明白了,魏厅长一定结束了他的海外考察回到了雍州,正考虑董事长的新人选。他对骆虹说过,需要的话,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她大概记住这话了。他并没有立即给她回信,而是慢慢地将手机关了。
他想,下飞机后就给她打电话。如果她能当上董事长,说不准可以在德山市庆中出一份力。至少,道隆鲍司将会成为他的大客户之一。
飞机的起落架刚刚接触雍州地面,广播里还在告诫乘客,飞机尚未停稳,暂时不要打开手机,欧阳佟已经将手机打开了,准备给骆虹打电话。在此之前,他想给郑秘书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可他没料到,手机刚刚打开,一条短信进来了。这次发短信的是贾宇革,他在短信中说,杨大元倒霉了,被一个女人泼了硫酸。最初,欧阳佟并没有太在意这条消息,还在翻找郑秘书的电话号码,也就在这个瞬间,他稍稍想了一下,突然冒出一个名字:文雨芳。
他立即放弃了给郑秘书打电话的念头,拨通了贾宇革的电话。
他说,杨大元被人泼了硫酸,到底是怎么回事?贾宇革向他介绍了事情的经过。今天上午,杨大元从公司溜出来,去幽会一个女人。中途,杨大元接了一个电话,匆匆赶出来。岂知,他刚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迎上去。两人站在路边说话,很快起了争执。女孩从包里拿出一瓶东西,泼到了杨大元的脸上。杨大元惨叫了一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乘客开始下飞机,欧阳佟一边随着人流向前走,一边和贾宇革通话。他没有问杨大元的情况如何,而是问,那个女孩呢?后来怎样了?贾宇革说,杨大元当时痛得在地上打滚,像被杀的猪一样嚎叫。女孩却非常从容,站在那里没走,而是打电话。没过多久,来了一辆警用摩托车。贾宇革估计,是女孩向警方自首了。
又过了不久,来了一辆警车,将杨大元拉走了,那辆警用摩托车则带走了女孩。
尽避贾宇革不知那个女孩的情况,欧阳佟却认定,她一定是文雨芳。那一瞬间,欧阳佟心中一根最隐秘的弦被拨动了。她这样做,有什么特别含义?证明她是清白的?还是证明她爱上了他?如果是后者,他觉得有些荒诞不经。她爱吗?他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如果说她不爱,又有什么必要闹出如此之大的动作?不管文雨芳出于什么动机,欧阳佟都被这件事震撼了,他因此意识到,自己将会一生与这个女孩有着某种情感上的勾兑。他讨厌这种感觉,他认定自己的情感是封闭的,不希望与任何女性有情感上的jiāo集。可是,他又不可能置之不理,毕竟,人家的行为与他相关,甚至可以说,人家未来的命运,都和他扯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能因为情感上的不肯依附,彻底撇清自己?那可不是他的性格。
他对贾宇革下达了一道命令,马上去了解一下那个女孩的情况。
接下来,他拨打文雨芳的电话,没想到通了。接电话的不是文雨芳,而是一个男人。欧阳佟说,你是谁?她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男人说,先别管我是谁,能不能介绍一下你是谁?欧阳佟说,我是她的朋友。她在你身边吗?能不能把手机给她,我和她说几句话。男人说,你的朋友现在情绪不是太好,恐怕不想和你讲话。如果你说明自己是谁,我或许可以安排你们见面。欧阳佟说,我叫欧阳佟,江南卫视副台长。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自我介绍,也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有身份的人,愣了片刻,不久,电话转到了另一个人手上,同样是个男人,对方说,是欧阳副台长吗?欧阳佟说,是。请问你是谁?对方说,我是新城派出所副所长王卫国,你的朋友出了点事,我们能不能见面谈?
到达派出所后,欧阳佟立即被请进了王卫国的办公室。看到王卫国,欧阳佟就想笑。在他看来,派出所所长往往是那种人高马大的猛张飞,往当阳桥上一站,犯罪分子便闻风丧胆。没料到,面前这个王卫国,竟然和自己一般身型。王卫国对欧阳佟非常客气,握过手后便向他递烟,欧阳佟将烟接过来,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王卫国。王卫国看了一眼,上面自然没有副台长这样的职务,但住址是江南卫视。他说,能介绍一下你们的关系吗?欧阳佟说,这个介绍可能有些复杂,我想,还是你先介绍一下情况比较好。
王卫国说,怎么搞得像采访一样?开了句玩笑之后,便说,你的这个朋友非常特别。她往别人脸上泼了硫酸,然后打电话自首,却又不肯说叫什么名字。我们取得了她的手机,正准备研究她的通信录,以便确定和谁联系。结果你的电话打进来了。
欧阳佟说,那个被她泼硫酸的人叫杨大元。他的情况怎么样?
王卫国说,杨大元正在医院接受处理,我们还来不及问讯。不过,医生说,由于抢救及时,烧伤面积不太大,生命危险肯定没有。面部皮肤烧伤较严重,是否会留下永久疤痕,现在还难说。欧阳佟问,她始终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王卫国说,是,她一直哭,什么话都不说。欧阳佟说,王所,我肯定配合你们工作。不过,配合之前,我想见一见她,不知能不能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