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住,我怎么住?”古静馨说。
马智琛说:“你住有什么问题?整个洪江,每家都有客房,免费给客人住的,你住多久都不会有问题。”
古静馨说:“不行,我不让你走,你必须留下来陪我。”
马智琛说:“不行,我被赶出家门了。”
古静馨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因为我开的玩笑?”
马智琛没法和她解释,只好说:“你如果不想住在我家也行。你爹到洪江了,你可以去找你爹,他会给你安排的。”
“我爹在洪江?”古静馨大吃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gān什么?”
马智琛想,自己住到了外面,让她住在家里也不是太方便,不如吓一吓她,让她也搬出来,便说:“我家里这几天准备找你爹提亲。”
古静馨一听,果然大急,叫道:“你敢?你要敢叫人去找我爹提亲,我就杀了你。”
马智琛说:“晚了,我家请的媒婆,恐怕已经去见你爹了。”
听了这话,古静馨转身就跑。跑了几步,才想起根本不知道父亲住哪里,便停下来,对马智琛说:“你过来,给我带路。”
※※※ ※※※ ※※※
马智琛和古静馨赶到巡检司,古立德正在对章益才大发脾气。
古立德已经忍耐多时,实在忍不下去了。在他看来,所有一切,都糟糕透顶。自己到了黔阳,四处扑火,可是,还有火在那里不断烧着。上任时,他去向林则徐讨教治理之法。林则徐说,地方事务繁杂,千头万绪,如果想全部理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一个办法,抓大放小,办几件大事,将工作全面铺开,至于其他小事,一步步推进。
古立德正是这样做的,先抓了剿匪,后抓了禁烟。为了地方安定,他主抓了积案的处理,他的前任留下一大堆案子,他好不容易理清一个头绪,才发现,还有一大堆悬案。比如无影神手案、采花大盗案,现在又闹出个杀人魔案。黔阳、洪阳两个巡检司,完全是个摆设,竟然起不到丝毫作用。这也罢了,至少,也该在地方治安方面,有所作为吧。特别是一些富家公子作jian犯科,洪江巡检司不仅不加以约束训导,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致使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
洪江这些富家公子,主要有两股力量,一股此前以张金宝为首。禁烟之后,张金宝神秘失踪了,原先那帮跟着他的公子哥儿,便一分为四,成了四股力量,在洪江城里兴风作làng。另一股,以马智能为首,欺男霸女。因为官府根本不约束他们,洪江百姓,对他们是敢怒不敢言。
乌孙贾将这笔账算在了古立德的头上,对古立德严加训斥。乌孙贾一走,古立德自然就拿章益才出气了。
“今天晚上,你带人去把马智能抓起来。”古立德命令道。
正在此时,马智琛和古静馨进来。古立德对马智琛说:“智琛,你过来。”
马智琛走到古立德面前,叫了一声大人,站在那里。古立德问:“马智能是你二哥?”
马智琛说:“是,他是我二娘的儿子。”
“你对你这个二哥怎么看?”古立德问。
马智琛说:“母亲不让我们过问二娘房里的事,就算我们听到些什么,也不敢说,怕我爹误会,以为是我娘在背后搬弄是非。”
“你这个爹,原来是个糊涂爹。”古立德说,“你下去吧。”
马智琛下去,古静馨也准备跟着下去,却被古立德叫住:“静馨,你给我站住。”
古静馨只好站住,小心地道:“爹。”
古立德怒道:“你一个姑娘家,整天疯疯癫癫,更有甚者,跟家里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到洪江,像什么话?”
古静馨说:“我打了招呼啊。那天,我给您和娘都说过要来洪江。”
“你是说过,可是,我们同意了吗?”古立德喝道。
古静馨睁着一双委屈的眼睛:“您和我娘都没说话啊,我以为你们同意了。原来,你们没有同意吗?”
对于这个小女儿,古立德有些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在外为官,欠孩子太多,总觉得有愧,结果就养成了女儿这种性格。那天,他见马智琛被女儿整,立即灵机一动,暗想,不如把这个乖张的女儿许给马智琛,让马智琛管着她。这次到洪江,他确实想过要探听一下马家的口气,若是马家同意结这门亲,就把事情定下来。
没想到,遇到了马智能这件事,他意识到,马家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将女儿嫁给马家,说不定就嫁进复杂的家庭矛盾之中了。于是,他又犹豫起来。
晚上,章益才受古立德之命,带人抓了马智能。
马占山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知道此事,他立即赶到巡检司,才知道,古大人已经押着马智能返回黔阳了。
古立德匆忙返回黔阳,却是因为杀人魔案的一件派生案。郑chūn英被杀,是因为丈夫吸毒被抓,不得不回洪江娘家借钱救丈夫。古立德听说释放郑chūn英的丈夫竟然需要一百两银子,暗吃了一惊。一百两银子,可是一个县令两年的俸银,是一笔大数目。最让他震惊的是,他确实规定,对于吸食鸦片者,一律拘押,罚银十两后释放。以后若复吸,轻则流徙,重则杀头。他没料到,有人竟然将他确定的十两数额扩大了十倍。
黔阳城的禁烟是由主簿赵廷辉负责。古立德回到县衙,经过一番明察暗访,然后把赵主簿叫到大堂,问他是否完全按规定执行。赵廷辉十分肯定地说,确实是按规定执行,所收银两,也都如数入库,均有登记。古立德提起郑chūn英之事,赵廷辉吃了一惊,道:“有这样的事?等下官去查一查,看是否有人另搞一套。”
“不用你去查了,本官自会查清楚。你先坐在旁边吧。”古立德说。
赵廷辉坐好,古立德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叫道:“带郭大壮。”
衙役们一声吼,押着一个中午男人进来。此人就是郭大壮,属于县衙的临时工。毕竟,一县之中,只有那么几个官员,县令还可以招几个师爷,县丞和主簿虽然相当于副县长,事务繁杂,可手下并没有属员,只能招临时工。
郭大壮被押进来,古立德什么话都没问,先打了二十大板。
郭大壮被打得皮开肉绽之后,古立德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郭大壮说:“大人,小的实在不知犯了何错。”
古立德将面前的一个账簿往堂下一扔:“你自己看看,这是你记录的黔阳城吸食鸦片被抓者的名录,所有人被罚银十两。是不是这样?”
郭大壮说:“是……是这样,上……上面都记……记得清清楚楚。”
古立德一句带证人,立即就有许多个证人被带进来。这些人都因吸食鸦片,在禁烟运动中被抓,后来被罚款后释放。古立德对这些人只问一句话:“上次被抓,你缴了多少钱,才被放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