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dòng之中,三块石头之间,燃着柴火,上面支着一口锅,锅里煮着肉。十几个土匪围着大锅而坐,身边放着酒坛、筷子及碗。正中一个坐在一把竹椅之上,大马金刀,正是野láng帮大当家láng王千人斩。
两个土匪把余海风抬到láng王千人斩的身边。
láng王千人斩喝道:“松开,松开,快松开!”
黑láng忙道:“大当家的,这个小子有点棘手……”
白láng道:“野láng帮这么多兄弟,还怕他一个人不成?松开。”
两个土匪解开余海风身上的渔网,后面一个土匪拿了个竹凳,放在余海风面前。余海风并没有立即坐,被绑了一整天,手脚都是麻的,他得活动活动手脚。láng王千人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余海风,一直笑着,显得很慈祥。反倒是那些土匪,从没见láng王笑得如此亲切,心里打着小鼓,不知道láng王要gān什么。
余海风旁若无人,先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稍稍好一点,见旁边有一只酒坛,走上前抓起来,摇晃了一下,感觉里面有半坛酒。他端起酒坛,一仰脖子,猛地喝起来。一个土匪在旁边叫:“喂喂喂,你倒是一点都不认逑生啊。”
láng王说:“让他喝。”
其他人便不出声,只是警惕而又紧张地看着他,随时准备对付他的攻击。
余海风喝完了酒,感觉还没有完全恢复,又打了一套拳,才在那张给他的凳子上坐了,道:“大当家的,余某今天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你放个话出来!”
láng王千人斩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你不怕被杀?”
余海风一声冷笑:“要杀不过一刀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
láng王千人斩又道:“你不怕剐?”
余海风哈哈一笑:“要剐不过多几刀而已,反正就是一死,老子不怕!”
láng王千人斩忽然喝道:“老子?你在老子面前称老子?”
土匪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láng王千人斩一怒,后果不堪设想。
余海风不以为然:“老子就称老子了,又怎么样?你要杀还是要剐?老子若皱下眉头,就不姓余!”
láng王千人斩神色一凛,忽然哈哈一阵大笑:“你本来就不姓余。”
“笑话。”余海风说:“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不姓余,难道你姓余?”
láng王还是不怒,道:“你真的不姓余,你姓罗。”
余海风说:“你酒没喝多吧?说什么昏话?”
láng王说:“好,老子现在不跟你说这个。老子跟你说另一件事,要你当土匪,你当不当?”
余海风一口拒绝:“笑话。杀了老子可以,要老子当土匪?白日做梦。”
麻子láng跳起来,从腰上拔出弯刀,喝道:“大当家的,这个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先砍逑他几刀再说。”
另外两个土匪也附和:“对,大当家的,这家伙不识好歹,收拾他!”
余海风丝毫不惧。
láng王千人斩喝道:“没你们逑事,把刀收起来。”麻子láng忙把弯刀收起来,惊讶地望着大当家的。
láng王千人斩看了看余海风:“你不想当土匪?”
余海风反问:“老子大少爷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当土匪?”
láng王千人斩嘿嘿一笑:“我给你说一个理由,或许你会愿意当土匪呢!你想不想听听?”
余海风心中有些惊奇,冷笑:“你说说!”
láng王千人斩抬头四下看了看,问道:“少当家的呢?”
土匪们四下一张望,个个都紧张起来:“刚才还在,不知道这时候又跑哪里去了……”
láng王千人斩道:“别管他了……你们全部出去,没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进来!”
土匪们得到命令,果然全部走出了山dòng。
余海风心中大为奇怪,忍不住多看了láng王千人斩几眼,他在判断,自己能不能打得赢láng王,如果打得赢,能不能逃出这个山dòng?
láng王千人斩抓起一个酒坛,对余海风道:“一边喝酒,一边吃肉,老子一边给你说这个理由……”
余海风也不客气,大口喝酒,拿一根竹签从锅里叉起肉,láng吞虎咽。láng王千人斩看着他的动作,哈哈大笑:“你看你,从头发到脚指头,就没有一个地方不像土匪。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土匪的儿子住山dòng。你本不姓余,而是姓罗……”
余海风也觉得有点奇怪了,这个家伙,为什么一再说自己不姓余而姓罗?他抓过酒坛,喝了一大口酒,以掩饰自己的惊诧。
láng王道:“老子说,你不姓余,而是姓罗。你根本不是卖茶叶家的种,而是老子的种!”
余海风目瞪口呆,这土匪头子是得了妄想症还是怎么的?他万万没想到,láng王千人斩竟然说出一段极其奇特的经历。
láng王说,他的本名不叫láng王,而是姓罗,叫罗大毛。罗大毛的祖籍是广西,他从小就知道,他们居住的那个地方,有来人和土人之分。所谓来人,也就是外来人,就是后来说的客家人。所谓土人,就是一直居住在当地的少数民族。来人和土人之间,经常发生械斗。罗大毛十岁那年,又发生了一次冲突,土人纠集更多的族类,对来人进行了大清洗。来人意识到这次面临灭村之灾,便掩护一些孩子逃走。罗大毛是逃走者之一。
后来,罗大毛被一家好心人收养,认了义子。好心人家里,当时有五口人,男主人名叫崔义雄,三十多岁,育有两个女儿崔飞莺和崔玲玲。崔飞莺五岁,崔玲玲三岁。另一个人是崔义雄的父亲,老人家五十多岁,身体一直有病。这一家人居无定所,罗大毛跟着他们四处流làng。直到一年多后,爷爷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加上崔义雄又添了个儿子崔立,再不适合流làng的生活,才在滇藏jiāo界的古道边,开了一家客栈,取名顺风,总算落下了脚。即使如此,又过了两年,爷爷还是病逝了。
罗大毛一直跟着义父练功,几年后就成了崔家的壮劳力。
láng王说,罗大毛和崔飞莺日夜生活在一起,虽然以兄妹相称,其实彼此都知道不是亲生兄妹,所以,年龄大了以后,两人之间的感情猛长,成了一对恋人。顺风客栈的客人,通常都是马帮,其中就有洪江余家的马帮。余家马帮有一个少爷,名叫余成长。他见过崔飞莺后,暗生情愫,崔家夫妇也很喜欢他。有一次,他主动向崔义雄提亲,崔义雄不知道女儿和义子在暗中恋爱,答应了这门亲事。
刚开始,罗大毛和崔飞莺只是着急,并没有想有特别的行动。后来有一次,余家马帮又来了,余成长提出,要跟崔飞莺成亲。罗大毛不得不站出来,表示反对,认为婚姻大事,一定要三媒六证,需要长辈的祝福。余家是洪江大户,在没有余家长辈出面的情况下,余成长和飞莺妹妹不能成亲。可崔义雄夫妇不知犯了什么糊涂,竟然同意等马帮返回时,余成长可以带崔飞莺回洪江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