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便是遵义在与智雄谈恋爱结婚之前,曾经和浩雄是一对情侣,两个人的恋情发展得很顺利,直到谈婚论嫁时,浩雄在一个偶然的场合认识了芭蕾舞演员楚霖,人便像中了魔一样不能自制,当时的浩雄很年轻,年轻人做事是不会深思熟虑的,很快,浩雄便跟楚霖闪电般结婚了。估计当时的情况便是“没错,你是百分之百的好,可是现在来了一个千分之千的”,就这么一回事。
而当时的智雄在外地工作,完全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父母其实是很喜欢遵义的,同时深感浩雄对不起遵义,便私自作主把遵义的照片寄给了智雄,两个人在经过一段时间通信之后,渐渐成了朋友。后来见了面,智雄对遵义很满意,遵义也没有想到智雄会更适合自己,居然出来了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可能是大家都不想触动原有的伤疤吧,再说浩雄跟遵义好的时候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说到底也是普通男女的离合,所以家人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单纯的智雄。
(三)
时间冲刷了所有恩怨,生活才是我们真正的老师。这一对兄弟的日子,智雄和遵义过得平静而恬静,孩子柯俊又为这个家庭带来了许多操劳和快乐。可是浩雄和楚霖的激情归于平淡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永无止境的争吵,终于两个人以分手告终。
清夜静思,老实说,遵义对于浩雄的感情已经淡而又淡,往事就是往事,过去便过去了,她并非还一直深爱着他。遵义不是这样的女人,她始终相信爱情是双方的,一方如果决计放弃,那就是没有爱到愿意厮守的程度,就算自己一时想不通,却也总有想通的时候。目前的问题是,浩雄仍旧是她的亲人,现在又碰到了困难,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
而且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一场危机在等着她。
第二天下班以后,遵义独自去了母亲那里,遵义的母亲夏夕是一位言情小说家,父亲过世以后,母亲更愿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编织一些与她年龄不符的感天动地的情爱故事,对此遵义颇不以为然。但是逢心境不佳的时候,遵义首选的倾诉与商量的对象仍是母亲,一方面是母女之情使然,另一方面母亲对于情感问题还是有真知灼见的。
夏夕果然不同意遵义在浩雄生病的问题上介入太深。“我不是幸灾乐祸,”她首先用一种漠然的表情开脱了自己,她说:“可是你看看他这两年过的,他当初不是找到了真爱吗?为什么不过得丰富多彩让我们刮目相看呢?”
“妈,难道你这还不是幸灾乐祸吗?”
“好吧,讨论过去的确没意义,就说现在,遵义你可千万不能糊涂,首先是你决不要跑到北京去守在他的chuáng边,护理一个男病人,不方便你懂不懂?其次你也不要跟智雄提过去的事。”
“智雄并没有让我去护理他哥哥。”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不好请假,又不懂医,潜意识里他就希望你去。”
“我也不是不能去……我只是觉得,无论我去还是不去,我都应该把过去的事情告诉智雄了,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让他蒙在鼓里始终是个隐患。”
“你当然不能去。我说什么来着,你不去这事什么时候谈都行,将来坐在大树下,两个人都是花白的头发,说起这种事还是不错的笑料。如果你去,万一以后智雄知道了这件事,你说你跟浩雄早已没感情了,你说得清吗?他相信吗?”
“那我今晚就跟他谈。”
“你疯了,你还嫌智雄心里不乱是不是?实在要谈,也等到浩雄手术之后,病好了再谈,智雄是个挺单纯的人,我看我们还是放过他吧。”
(四)
为了缓解苇一心中的郁闷,晓燕回到住处总是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这很违背她快人快语的性格,所以,其实他们之间酝酿的一场大吵早已是在所难免的。
起因是特别小的一件事,辛劳一天的晓燕下班回到住处,发现苇一打了整整一天的游戏机,晓燕并没有发作,她下了泡面,苇一说他不饿,晓燕一个人吃完泡面,走过去对苇一说:“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有西部大片吗?”
“下午我翻了报纸,港产片《新同居时代》。”
“港产片能看吗?再说这种片子说不定还没有我们的同居生活jīng彩。”
不知是苇一轻慢的语气激怒了晓燕,还是太长时间的忍耐是不可能不爆发的。晓燕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她扭身进了卧室。
她拿出自己的手提箱,没有表情地往里面拣自己的衣服。
苇一出现在她的身后。
苇一站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了?”
晓燕一声不吭。
苇一道:“我说什么了吗?”
晓燕还是不作声。
内心虚弱的苇一倒是有点慌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晓燕平静道:“……我搬到刘冬那去住,从今往后你找你的阿辉,我当我的售楼小姐,再见还是朋友,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不让你走。”苇一武断并且肯定地说,同时挤开晓燕,qiáng行关上箱子,他把箱子放在地上,自己坐在上面。
“苇一,我受够了,我不可能一直当你的心理诊所,这个世界也不会停下来等待你疗好创伤,你还是好自为之吧。”晓燕gān脆不要行李,空着两手要往外走。
苇一跟在她的身后只说了一句:“晓燕,你确定我们分开吗?……今天可是我
们在大学私定终身的日子。”
晓燕的脑子很乱,她完全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就算有纪念意义又怎么样?现实生活从来都不会因为你有甜蜜的过去便就此改变。而且,他们当年是热血沸腾地决定共走人生风雨路,但是真正同居还不是因为可以省房租吗?如果他们当时分开租房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结婚,现在看来这种愿望都是相当奢侈的,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得搬到比这里还差的旧城区去,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大,他们其实很想遵守道德规范,但还是为了钱妥协了。晓燕至今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他们的生活能力还是脆弱的道理规范不堪一击。
看来,她终于要对自己的轻率付出代价了。
她还是决定走,阿辉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苇一又不听劝,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她打开门,十分意外,门外竟有一个年轻的送花人在看她家的门牌号码,他手上是一把包在紫色彩纸里的红玫瑰,晓燕心想,不知今晚收花的幸运女孩是谁?是谁都好,反正不会是自己,她照常向楼梯口走去。
送花的男孩子说:“请问是不是姓商的小姐?”
商晓燕不觉点点头,但还是不相信这束花是与自己有关。
男孩说:“是你的花,签收吧。”
晓燕忍不住问:“请问是谁送的?”
男孩说:“这里有卡片,你自己看吧。”说完接过签单,头也不回地离去。
晓燕打开卡片,苇一写了一行字:我记得这个承诺,并且愿意对这个承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