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雄忍不住抢白了他一句:难道不是吗?我早就说过,这个游戏不好玩,你玩不起。
智雄成了浩雄的下属,说话的声音当然会有收敛,但他仍小声地说一句:我一点也不后悔。浩雄没听见,道,你说什么?智雄反倒闭嘴收声了。
对于失而复得的工作,智雄以极大的热忱去做,他想,正因为他与浩雄是有特殊关系的人,他才尤其要把工作做好,省得别人说三道四。
表面的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但遵义内心的挣扎却刚刚开始,这一段时间她寝食难安,她应该怎么对待智雄呢?她真的还能接纳他吗?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远离这一切残酷而惨烈的现实?
一天晚上,遵义回到家里,打开灯,顿时被屋里的一切惊呆了,只见外屋的地上到处都是花篮,所有的鲜花都怒放着向她张望,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餐桌上放着一个圆形的茶绿色的生日蛋糕。
她陡然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这个日子已经完全被抛至脑后。
卧室的门打开了,夏夕、柯俊、还有浩雄,他们3个人微笑着走了出来,虽然没有说话,脸上却写满了祝福。这时的柯俊,点燃了屋里所有的形态各异的香烛,电灯熄灭了,星星点点的烛光摇曳之中,遵义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这一切均来自浩雄的苦心,当一个人是用心去爱你的时候,你就一定能感觉到真爱如何降临。
(八十七)
星期天的早上,智雄一个人在卧室里熟睡,阳光透过窗纱,温柔地打在他的身上,他脸上的神情安然极了,让人相信生活已平静如水。
醒来之后,智雄看见了晓燕压在餐桌上的条子:
“智雄,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分手可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结局,如果我们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有解不开的结,而且根本无法调和,那么这样的爱拖一天错一天……好在你已经找到了工作,最大的难题终于解决了,这套房子你就住到有新的住处时再说吧,不用担心我,我住在刘冬家。祝你一路顺利。晓燕。”
老半天,智雄都没有回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自他在浩雄处工作以后,他并没有向晓燕点穿这一点,只说帮朋友的忙打理一家公司,而且还跟晓燕到外面吃了一顿饭以示庆贺。
这之后的日子,他们再也没有爆发大的争吵,小吵也几乎没有,基本上都是相安无事,他还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考验,他们真的可以开始包容对方了。
原来他完全错了,这只不过是地震前的平静。
接下来的是,智雄疯了一样地寻找晓燕。在天都不动产公司,刘冬告诉智雄你别再找她了,她出差去了,根本不在这个城市。
智雄走后,刘冬来到开水房:“出来吧,他走了。”
晓燕道:“谢谢。”
刘冬又道:“原来是他。”
晓燕没有作声。
刘冬叹了口气,不解道:“晓燕,你太让我感到奇怪了,朱广田那么有钱,你都没有委身于他,怎么就绊在这个小人物手上了?”
“请你不要这样说他,他是一个好人。”
“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好人?好人有什么用?通常伤害我们的都是好人。”
“也许是在我最失意的时候碰上他了吧。”
“但你们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
“你都变成他的jīng神支柱了,这还不可怕吗?”
对于智雄来说,晓燕的离去对他的震动实在是太大了,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当他在充满晓燕风格的房间里独处的时候,他开始反思,他想,到底是因为什么令晓燕做出这么绝决的举动?她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的失望,甚至连吵架都觉得多余和没有兴趣?他回顾了他们之间的相识、jiāo往、苦乐参半的厮守,尤其是他在失去工作后的所做所为,他终于承认,其实他已经迷失的太久了。
如果不是晓燕的断然离去,他恐怕依然活在梦中。
经过三天的思考,智雄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必须重新开始,不为晓燕,不为遵义,也不为任何人,更不为跟他的哥哥斗气,他要在这个嘈杂的人海茫茫的城市里寻找到他自己。
智雄再一次找到刘冬,他们这一次是在天都不动产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智雄对刘冬说:“我知道晓燕就在公司上班,她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但是我不找她,我找你。”
刘冬奇道:“找我能有什么事?”
智雄道:“我想过了,还是到你男朋友的银行承包食堂。”
刘冬道:“他们好像已经有人选了,而且这件事拖了这么久……”
“请你务必帮我争取一下……再说我原来是大公司的总务,总是比一般的人有经验吧。”
刘冬当即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她走到窗边,在电话里说了好一阵,智雄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知道她在做努力。过了一会儿,刘冬走过来:“他叫你现在就过去……”
智雄起身准备离去,但仍不忘谢过刘冬,并叮嘱一句:“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晓燕,我是认真的。”
刘冬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承包食堂的事谈妥之后,智雄给浩雄写了辞呈,并且挑他外出开会的时候把辞呈放在他的桌上离去,看来他是不想正面表达什么。与此同时,智雄把晓燕家的钥匙放在信封里送到天都不动产公司的门卫那里,本来他想写几个字的,但是想了很久却不知道写什么好,语言文字这一类的东西在关键的时候总是显得苍白、多余。
银行系统的单人宿舍已满,他便搬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除了写字台和办公柜之外只能放下一张行军chuáng,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在他的工作十分繁忙,必须全身心地投入,这让他暂时忘却了种种的不如意。
(八十八)
有一天,浩雄打电话来,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他说很好。浩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如果遇到麻烦,希望他还是要相信哥哥。
智雄放下电话,心中还是有所触动的,血浓于水这是一个真理。所有的纠纷与争吵,也只有在亲人那里是不需要解释的。其实对于智雄来说,白天还好办,只是到了晚上他便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时想起浩雄曾对他说过的话,包括那些苦苦的相劝,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也曾不由自主的乘着夜色来到自己家的公寓前,然而无论如何都迈不动这双腿。他该怎么面对遵义呢?他对她说什么?他们真的有今后吗?还有一次,他看见浩雄和遵义带着柯俊同进同出,他们看上去那么和谐、默契,这让他突然领悟到,浩雄已经成为遵义的真命天子。
一天晚上,智雄在公用的水房洗衣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遵义正在收拾桌上的杂物,她带给他的几件厚衣服放在他的行军chuáng上。
遵义手上的纸篓已经满了,都是些方便面的袋子,酒瓶子什么的,智雄急忙接过来拿出去倒了。
两人一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