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保罗惊了。
对方一五一十跟保罗讲清楚,华树庚跟尼克前后真是骗了五十多人,非法牟利四百多万元。两名受骗者摆脱他们的控制,向警方报案,这才让他们继续行骗的计划落空。目前华树庚、向敏还有尼克已被控制,吴若涵因为被骗,一个人到酒吧喝酒,醉后大耍酒疯,砸坏了酒吧设施,被警告,要求限期jiāo够罚款后驱逐出境。
“她的样子好láng狈,跟以前完全不像了,简直就是疯子。”朋友又说。
“怎么会这样?”保罗目瞪口呆,他并不知道吴若涵去了法国,更想象不出被骗后吴若涵是什么样子。思来想去,保罗将消息告诉了邓朝露,本来是想听听邓朝露的意见,他该怎么办,是不是先回法国,帮前妻吴若涵处理妥此事?没想邓朝露听了比他还急,当下就说:“还愣着做什么,快告诉吴叔叔。”
“告诉她父亲?”保罗不解,按他的思维,吴若涵是成年人,出了这样的事,应该自己解决,不应该连累父母。可邓朝露不听,见保罗犹豫,自个先给吴天亮打电话,将情况简单说了。吴天亮当时头就炸了,这事要传开,还了得?一面求邓朝露暂且先别到处说,替他保密,一面打电话质问苗雨兰,是否给女儿寄过钱。苗玉兰已经知道女儿受骗的事实,当初给女儿寄钱,她也犹豫过,可她就吴若涵一个女儿,女儿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说好不容易有人帮她,如果不及时将款打过去,这事又得费周折,一狠心就把家底全给了女儿,谁知那个姓向的竟是骗子。
“她是我女儿,我不能看她受苦。”苗雨兰怕丈夫发火,先发制人。
“你糊涂!”吴天亮顾不得多说,将市里工作简单安排后,连夜回了省城。
邓家英半月后才见到吴天亮,是在省城吴天亮家里,这个时候,吴若涵已被吴天亮通过关系接了回来。
“真的发生了那种事?”见吴天亮情绪很坏,邓家英怯怯地问。
“什么事,你想让她发生什么事?”吴天亮也不管邓家英在病中,劈头盖脸就训。他理解错了邓家英的意思,以为邓家英这话,是问吴若涵跟法国痞子尼克那档子事。这事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吴天亮简直不敢想象。她是自己的女儿啊,怎么能gān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邓家英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改口道:“她们娘俩呢,家里怎么就你一人?”
“让我赶走了,她们还有脸在这个家待下去?”吴天亮气急败坏道。
“你呀。”邓家英叹了一声,不敢多言,进厨房给吴天亮弄吃的去了。这个家她很少来,平日有事都是到办公室去找吴天亮。此时站在厨房里,邓家英有种说不出的感慨。再想想眼下发生的事,感慨就更浓。邓家英想起苗雨兰,想起那个特殊的年代,那时她们都还不到二十岁,谁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多少年过去了,生活给她们的,原来是这么多的痛,这么多的伤。后来她又想到吴若涵,天呀,她暗叫一声,连自己都不知道害怕什么,但就是害怕。
面条下熟后,吴天亮不吃,说哪有胃口,让两个败家子气都气饱了。邓家英这时已平静下来,好言相劝:“事归事,饭还要吃的,这个家就靠你,你要是饿出病来,怎么办?”
“那不正合了她们意!”气归气,吴天亮还是端起了碗。他的确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自从回省城,就跟苗雨兰吵个没完。苗雨兰不但不检讨自己,反口口声声说他不关心她们娘俩,只知道当那个市委书记。
“当官有什么用,家成了这样子,女儿被人害成这样,你不但不替女儿说话,反而责怪我们,难道她出国不对吗?”气急中,吴天亮动手打了苗雨兰,这是结婚以来第一次动手。当时他是气坏了,本来他想让苗雨兰去法国,或者去北京找找关系,想法把女儿弄回来。哪知平日里嚣张跋扈,无所不能的苗雨兰,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跟死猪一样赖在家里,赶都赶不出去。最后还是他打电话托关系,跟人家诉苦,才把女儿弄回了国。但这事对他影响颇大,省里已经知道此事,估计用不了多时,相关处理就下来了。苗雨兰却不管这些,母女俩刚一见面,立马就哭着冲他大喊大叫,让他替女儿报仇,把姓向的还有她男人全给法办掉。这是一个领导gān部说的话吗,他吴天亮权力通天?此招不灵,马上又掉转话头,让吴天亮叫秦雨。
“他为什么不来,出事的是他妻子,他为什么不闻不问?我怀疑是他搞的鬼,姓向的不是跟他在一个研究室吗,如果不是他,我们家涵涵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
“够了!”吴天亮厉声打断她。他差点说,姓向的不也是你苗雨兰的下属吗,难道姓向的跟女儿认识,不是冲着讨好你苗雨兰?又一想算了,这些账是算不得的,现在他只想息事宁人,尽快让风波过去。
“秦雨呢,还在下面?”吴天亮问邓家英。本来他是不想提秦雨的,对这个女婿,吴天亮是亲不起来也远不起来,出了这档子事,他也不知道秦雨该怎么面对,不过装聋作哑也不是男人该采取的办法。此时他想通过邓家英,给秦雨做做工作。他知道,不管他们这些人有多少恩怨多少隔阂,秦雨对邓家英还是很尊重的。
“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这孩子最近老在躲我。”
一句话说的,吴天亮又没了词。秦雨避邓家英,不是因为婚姻,关键是中间横着个小露,这点吴天亮清楚得很。错啊,当初真不该同意这门婚事,不该!这下好,全乱套了。
邓家英没敢跟吴天亮提工作上的事,这种时候谈工作谈治理方案,的确有些残忍。又跟吴天亮聊了会,借故去医院复查,离开吴天亮家。但她心里,对方案是着急的。回到处里第二天,邓家英做出一个决定,她要亲自下去,到沙湖县,到矛盾最尖锐的南湖和北湖,对关井压田的数字,她要一一核实。对市里有关部门所说的流域治理效果,她要亲自测评。
路波退了下来。
年前他就想退,但上面不批,说年龄还不到,要他无论如何站好最后一班岗。可路波一天也不想站了,这岗站得累,也很无趣。三番五次找上面,找他的老朋友老上级,人家不批,他就装病,他也确实有病。最后他赢了,上面见他心思确实不在工作上,而且总有人告状,说他现在常跟于gān头那伙人混在一起,老gān些没名堂的事。正好几天前,于gān头和五斗带着一伙藏人,将南营水库两名库管人员打伤,理由是他们给下游放水。上面便借此机会,免去了路波杂木河水管处处长职务。
退休第二天,路波背着帆布包到流管处找邓家英。邓家英不在,去了沙湖,毛应生留着路波吃饭,说饭后陪他一道去沙湖。路波笑着拍拍帆布包,说里面有gān粮,然后离开流管处,往谷水河方向去了。
路波到流管处,是跟邓家英告辞来了,这段时间他不能陪邓家英,也不能照顾她了,尽管他知道,此时的邓家英更需要别人的照顾,但路波真的有事,这事还非常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