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说:“不盼你好还为了把你弄出来,把房子都押给我了,他就是不愿意跟你说。”
晓波愣了一下,说:“反正他怎么都是过!霞姨,你是没天天跟他一块过,天天跟你chuī牛bī,没别的了,你受得了受不了?”
话匣子说:“还真不是chuī牛bī晓波,霞姨十六岁就看着他们真牛bī的样子,用那会儿话说真就算是个男的,就那闷三儿,原来胡同儿小孩儿,八三年你爸四五个人跟他们几十人就在后面冰场gān起来,你爸一把冰刀对十几个没倒下,那会儿你爸猛起来,挺吓人的。”
晓波:“不就是会打架吗,算什么本事?”
话匣子:“不是会打架这么简单,那种感觉,反正我跟你说不清楚,这么说吧,每个人都有特好的时候特好的地方,只不过早晚得过去!他们这篇算翻过去了,没人在乎,可是人都会不甘心不是?你是他最近最亲的人,不跟你唠叨跟谁唠叨呀?”
晓波说:“有什么可唠叨的,他要是也能像别人似的gān点正事,不这么天天晃来晃去,能这么快翻篇吗。”
话匣子微微一愣。
闷三儿骑着自行车从麻辣烫摊前经过,摊主用火机点着煤气罐。
六爷静静坐在小卖部外,嘬着二锅头,一辆自行车吱地停下。
闷三儿:“人回来了?”
六爷点头,闷三儿:“那明儿晚上还去吗?”
六爷看看他,摇摇头,闷三儿低下了头。
六爷:“大家伙儿那儿,得jiāo代一声!”
闷三儿点点头:“您甭管了,能来的,我都支应着,您给灯罩儿说一声得了!”
突然,胡同尽头卖麻辣烫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浓烟冒起,有一扇墙倒塌。
两个人看看惊慌失措跑过去的人们,闷三儿叹口气,黯然离开,六爷凝视着远方,猛然喝了口酒!
胡同尽头麻辣烫摊煤气罐的爆炸浓烟燃起,话匣子远远地看着呼喊惊叫的人们,说:“照我看,就他那人,明晚上还得去!”
晓波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人怎么这么轴啊?那怎么办霞姨?那帮孩子狠着呢,根本不管你是谁。”
话匣子想了想说:“你洋酒能喝吗?”
晓波说:“还行!”
话匣子想了想,拿出瓶伏特加:“每天晚上他都得喝点儿,明天晚上拿着这个去道个歉,陪他喝!”
晓波:“我哪跟他喝得了啊霞姨,坐一块儿都难受!”
话匣子:“你得坐一块儿晓波,你在这个世界上就这么一个亲人,你再长长就知道了,等你想坐一块儿的时候,都没机会了!他为了你命都豁得出去,这点事你做不了?你记住,他三两就倒,这种洋酒更没戏,基本上两杯就睡了,放倒他,熬过约架那个点儿,这个事情就过去了,好吗?”
晓波愣愣地看着话匣子。
社区中医院里,一个年轻的中医正在给六爷把脉,看舌苔。
中医看着六爷,面色严峻地开药。
六爷:“怎么着肖大夫?要玩儿完?”
肖大夫摇摇头说:“不至于,但是血管毕竟堵了,你真要命,就得改变一下生活方式,凡事顺心而动,别拧着、逆着,尽量让自己情绪愉快起来。”
六爷点头说:“顺心而动!”
肖大夫说:“调养,说白了就是平常尽量别激动,平静点,千万别有大运动量,心脏撑不住,饮食上少吃肉。”
六爷说:“喝点酒呢?”
肖医生点头:“少喝!”
那瓶伏特加啪地放在六爷桌上,六爷狐疑地看着它。
晓波说:“以后我可以住家里,住里面这屋,可有一样,你别管我!”
六爷眯着眼看着他,说:“成!”
大师傅炒着菜看向他们,有客人在他们左右进出。
晓波倒上酒:“那就算我道歉了?咱互相理解了?”
六爷闻闻洋酒,举杯:“杯子低点,没样儿!”
六爷仰头喝下,露出艰难的表情:“你们这帮孩子就喝这?”
晓波点头,六爷拿出自己的二锅头给晓波倒上:“既然难得侃侃,咱爷俩就换换,你喝我这口,我喝你这口!”
晓波面露难色。
六爷瞪眼:“怎么啦?互相理解嘛!”
大师傅上菜,看着这父子俩轻笑了一下。
两个人皱着眉喝。突然,六爷杯子一放。
六爷说:“相互理解?我还是他妈不理解,你说你们天天想什么呢?除了图钱图女人还能图个什么?”
晓波一愣:“除了钱、女人还能图什么啊?图个乐,高兴就好!”
六爷说:“你高兴了,别人难受了!有个规矩吗?你说你为个女孩惹这么大祸值得吗?高高大大一条汉子除了女的,一辈子没别的事了?”
晓波说:“还真是,现在这人就还没别的事了。”
六爷要发火,qiáng忍着说:“我今天还就跟你掰扯掰扯了,晓波你说,那女孩儿是别人的吧?你这么做操蛋不?你出事你有朋友管你吗?都跟没关系似的!小飞那帮孩子打别人行,自己挨打不行,这他妈有规矩吗?这世界人人都这么没规矩成什么了?”
晓波微醺着摆手:“您有规矩的是什么世界啊?除了打架斗殴能怎么着啊?别管您以前有一号两号的,现在谁知道您是谁啊?”
六爷盯着他:“打架斗殴?那也是江湖,人都讲理!”
晓波笑了:“一群流氓地痞,江什么湖啊?”
六爷说:“我看你们才是一群小流氓,老辈子留下的东西就没一点好?”
晓波说:“不懂,您老讲一样儿!”
六爷说:“至少,这男的得有男的样儿吧晓波?别人我管不着,你是我儿子,我就看不得你这捏二椅子样儿,你妈在的时候??”
晓波说:“别他妈跟我提我妈!”
六爷腾地站了起来,晓波也腾地站了起来,两个人对视着。
餐馆里静下来,大师傅停下手里活,客人看着他们。
晓波说:“想打我是吧?打啊,反正你是我爸,反正你爱打人,反正你现在也打不了别人!”
六爷心脏开始绞痛,他看看左右坐下来:“行,出息了!我敢打你?你打我吧爹!”
晓波说:“您是爹,您当爹的九六年躲事跑了,知道我们怎么过的吗?知道我妈撞了以后大冬天没钱躺医院走廊里什么样吗?你一进去好几年,我怎么活下来的?问你呢当爹的!真当我那会儿人小不记事?”
六爷大口喝酒,他摆摆手:“这么着,前面的不说了,我总不能给你磕一个吧?你也二十多了,你就告诉我你后面想怎么过,到了儿想gān点什么正经的?”
晓波看出六爷的不舒服,他看看周围,缓一缓坐下。
晓波gān杯:“实话实说,我一直想在这边开个酒吧!”
六爷看着晓波,良久点头:“成,算个主意!那跟你商量个事,把你那兜掏出来,我看看你拿什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