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什么底?”柳长锋突然问。
“能有什么底,姐夫你可不能乱猜疑,不能上他们的当。我不就是帮姐多挣几个钱嘛,哪天你不gān这个市长了,还不得多用钱?”
柳长锋眉头又往紧里去了下,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老婆跟她这个表弟在gān什么,贾丽不说,他也很少问。以前贾丽gān的事都是他能掌控的,基本是在圈子里行事。这次为了让贾丽回来,他答应不gān涉,不过问,让贾丽随心所欲。现在他突然怕,并不是怕何复彩和蔡副主席查,而是怕贾丽和曲宏生真给他整出什么事来。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再添乱啊。
“宏生你跟我说实话,你们这项目到底怎么回事?”柳长锋忧心忡忡问。
一听问这个,曲宏生态度马上变了,挠着头说:“姐夫你gān嘛这么问啊,不就是整那项目呗,我姐特看好这项目,一心想gān出点名堂来,我不配合咋能行,你说是不?我姐的话我可是全听的,当然姐夫的话我也全听,谁让你们是我亲人呢。”
曲宏生一说蜜话,柳长锋就清楚,贾丽跟曲宏生绝没gān好事。这晚贾丽不在,说是跟银行几位朋友去郊外度假村。柳长锋打发走曲宏生,几次想给贾丽打电话,又忍住。他跟贾丽和别的夫妻不一样,他们夫妻算不上有矛盾,但就是没有感情。这些年来基本都是谁过谁的,以前柳长锋在外面找女人,贾丽还寻死觅活,要吵要闹。现在也不管了,基本是不闻不问。当然,贾丽也在外面有男人,还不止一个。这点柳长锋同样不能问,也不想问。贾丽这次回来,身边多出一个帅气男人,很年轻,比贾丽小十多岁。是去美国那边留学然后又留在美国一家投资公司,贾丽介绍说是她在美国的合作伙伴,柳长锋心里笑了笑,暗道,怕是chuáng上的合作伙伴吧。但他们夫妻从来不谈离婚,也从没想过要离开对方。这种婚姻关系其实不个别,柳长锋知道的,他们这些人基本都这样,罗玉笑是,省里另一个副省长也是,至于市里,那就更多。
这也是官场一大特色吧。他们一生都在玩着貌合神离的游戏,玩久了,自然而然就用到亲人身上。
曲宏生说过之后,柳长锋暗中留心几天,果然得悉,何复彩正在动用非常手段,查凤凰台项目,而且,有人已经把目标盯在海宁区委书记高波身上。
柳长锋大叫不好。旋即,他又笑了。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高波这条线,远比孟怀安复杂,也远比孟怀安、骆建新神秘。柳长锋既怕他们触到这根线又盼着触到这根线。不触这根线,省里有人不会出面,只会一味压他,把所有矛盾推他身上,让他一个人灭火。一触,情势保证不一样。
绝不一样!
柳长锋几乎在翘首相盼。
这一天,柳长锋突然接到苏小运电话,苏小运在电话里完全一副老大口气。这段时间罗玉笑和郭仲旭都不在省里,先后去北京汇报工作了。汇报不过是个漂亮的借口,有多少事是以汇报工作的名义进行的,又有多少事是在汇报两个字的掩护下暗暗运作的。身为市长,柳长锋对这些明明暗暗的规则再是熟谙不过。郭仲旭去北京,还是为了离开海东。人各有志,郭仲旭不想在海东等了,等不起。省委这边赵铭森上任不到两年,还算新人,一下两下腾不开位子。就算有一天腾开,也不见得能轮上他。如今虎视眈眈瞅着那位子的人实在太多了,省里有,外省有,北京各部也有。郭仲旭算是聪明人,半年前他就瞅好一个位置,一直在活动,如果不是骆建新案,怕是早就挪过去了。前段时间的风声并不是假的,柳长锋后来从一个特殊渠道得悉,郭仲旭差一点就将梦想变为现实,高层都已经基本通过了,帮他运作的是两位老领导,一位在职,一位虽说赋了闲,但事实上却一天也没闲下过。这些老首长,除非什么心愿也了掉,什么遗憾也没了,才能真正赋闲。而跟随他们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人,下属以及同党同乡,只要有一个处境不满意,前程不乐观,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心事也是最不能放下的恨憾,他们岂肯袖手旁观?所以这些人在台下,反倒比台上时更活跃。也许正是因为到了台下,说话办事的能耐却比台上更大,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没了顾忌,什么话也敢说,什么火也敢发。
开罪谁也不能开罪老领导,这是官场人人皆知的原则。
但是苏小运一点不拿他当老领导,口气蛮横地说,要柳长锋立即采取措施,将孟怀安控制住。
“控制?”柳长锋听得莫名其妙,带关不满问过去一句。
苏小运单刀直入:“我的柳大市长,别人把刀架你脖子上了,你不会任其宰割吧?或者柳大市长有什么奇招高招,能化解掉这场危局?”
“没有!”柳长锋心里极不舒服,如今他们这条线上的,人人自危,人人在暗度陈仓。但没有谁设身处地为他着想,都是在不满的时候把怨恨冲他发过来,好像骆建新是他柳长锋bī走的。哼,bī人出逃的是他们,出逃了不收拾局面的也是他们。他们高高在上,安全时靠着下面敛钱敛物,一旦出事,一脚把下面踹开。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好吧,半小时后见面,你把安子带上。”柳长锋还在气着,苏小运的话又到了,不容置疑。柳长锋只好嗯一声,算做答应。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满,但却不敢惹恼他们,也不敢脱开这条线。必须等危机度过之后!他这么告诫自己。
半小时后,柳长锋带着苏小运,去了海天山庄吴雪樵那里。苏小运带着两个陌生人已经候在包厢,简单打过招呼,苏小运说:“市长你先休息一会,我跟安子谈点事。”
苏小运跟安意林谈什么,柳长锋并不知道,很多事都是他们秘书间先谈好,再象征性地汇报一声。有些事甚至不用汇报。因为在他们这条线上,秘书有时候玩起手段来,远比他们狠,苏小运就是典型的例子。当然,他的安子也不示弱,柳长锋这些年能gān出这么多荒唐事鬼怪事离谱事,跟安意林有很大关系。就在上周,安意林竟然打着他旗号,调动各方资源,将海州新开发区一块闲置五年的土地弄到了曲宏生手里,这事他操作起来都有难度,安意林居然就能办到。
那边谈事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听吴雪樵唠唠叨叨诉苦。吴雪樵一天也不想在海州呆下去了,嚷着要么离开这鬼地方,要么远走高飞,到美国或英国去。
柳长锋已经不止一次听她说这些,听得很烦。这段日子柳长锋极少到这边来,就是不想看吴雪樵脸色。不过他听说,肖庆和最近倒是来得勤快,想到这一层,他故意问了句:“你有办法走?”
“你不帮我,我就找别人帮,反正我不能困死。”吴雪樵半是撒娇半是撒气道。
“雪樵啊,我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这事,真是爱莫能助啊。你看看,我家那位不是也乖乖回来了嘛。”
吴雪樵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你心里只有她,哪还有我。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算什么呢?”柳长锋心里那个气哟,怎么天底下的女人都这样,好像跟他睡上几次觉,就睡出功劳来了,非要他负责一辈子。柳长锋喜欢睡女人,但不喜欢女人给他施加压力,更不喜欢女人一脱裤子就让他负责。负什么责,我能负责过来么?!再说吴雪樵又不是只跟他睡过,如果都负责,她现在还用得着开这酒店么?贪,柳长锋认定是女人贪,比他们这些官员还贪。官员贪是能贪出美好前景来的,女人太贪则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男人一脚踹开。柳长锋已经在做踹开吴雪樵的准备,谢觉萍、唐雪梅等人的结局告诉他,跟权力搅在一起的女人都是是非,容易成为对手的第一个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