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书记_许开祯 【完结】(49)

2019-03-10  作者|标签:许开祯

  等被带到后院二层小楼,潘才章傻眼了,怎么也想不到,坐在这儿等他的竟是小田,就是他想约却不给他机会的那个田秘书田文理!

  “哎呀,是田秘书。”潘才章伸出双手,热情地走过去。

  “请坐吧。”秘书小田指着对面一张凳子说。

  潘才章愣了愣,怎么让他坐凳子,这不是有沙发吗?

  “潘才章,知道请你来做什么吗?”秘书小田的语气很平静,但那平静里分明有股威严。

  “不……不知道。”

  “那好,我告诉你。”秘书小田站起身,一改平日那份文静,不怒而威的目光瞪在潘才章脸上,“潘才章,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找你来做什么,请你如实把自己做下的事说出来。”

  “你……你……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潘才章,我们是很友好地请你来,难道你愿意我们把你送回去,再用警车拉你来?”小田说着,目光示意两位,年轻那位立刻拿出一张拘捕令,上面有公安局的鲜红大印。不过,潘才章看得很清,大印上的名称不是三河市公安局,而是……潘才章一时有些恍惚,不清楚那个地方在哪,仔细一想,头上的冷汗哗就下来了。

  这不正是马其鸣以前做过县委书记的南平县吗?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莫非……蓦地,潘才章慌了,怕了,后心贴到了前心上,无力地瘫在凳子上。

  两位陌生人正是南平县公安局刑警,年轻那位姓张,另一位年龄大的,秘书小田叫他康队。

  见潘才章老实了,秘书小田跟康队说:“你们谈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这一次,马其鸣的确把谁也瞒住了,包括老局长秦默,马其鸣也没跟他讲实话,只说潘才章牵扯进一桩案子,让人家带走了,其他的一个字也不肯多讲。不是说他信不过谁,而是看一份材料时,忽然发现,他们把关系搞颠倒了,原来一直以为,控制潘才章这条线的必是吴达功。你猜怎么着,材料上反映的事实却是:潘才章才是一手编织起这个网的人,吴达功只不过是潘才章网住的一条鱼,某些时候竟也受潘才章控制。

  这份材料提醒他,切不可按常规思维去判断问题,否则,就会走进死胡同。正好这时他接到一个电话,是过去的部下现在的南平县长打来的,说南平有几个打工者失踪好几年,现在怀疑是让某股势力胁迫到三河,替人坐牢,南平警方想做进一步侦查,请求马其鸣能给予支持。

  马其鸣一口答应下来,正好借南平警方的力量,进一步摸清潘才章及真正控制潘才章的这股力量。

  这些事他当然不能跟秦默和李chūn江讲,怕引起他们误会,以为不信任他们才借南平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怕秦默追问那份材料从何而来。

  一提材料,马其鸣的心忽然就暗下来。

  提供材料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任政法书记车光远。

  说起来,这事儿还有些曲折。

  一开始,马其鸣也是无从下手,觉得四面都是线索,可抓哪一条都觉不对头。有天他查阅桌上的群众来信,忽然就发现一封特殊的信,字迹似曾相识,一读,才知道这信非同寻常。这是一个人失败后的反思,是对杂乱无序的诸多线索的梳理,这封信里提到一个人:李欣然,说后悔没从李欣然身上先打开缺口,结果把问题弄得复杂化,困在里面走不出来。马其鸣正是从这封信得到启示,决计先对李欣然采取措施。

  信是秘书小田悄悄放桌上的。

  当时,马其鸣只装做不知道,啥话也没跟小田提。

  事情过去了好些日子,在李欣然被双规后的一天,马其鸣忽然叫来小田,问他信从哪儿来。

  秘书小田犹豫一会儿,说出了季小菲的名字。

  马其鸣这才决计亲自约见季小菲。季小菲说,信是车光远写的,可惜还没写完,他便进去了。临被带走的那天,车光远突然打电话,要她立即去他办公室,说有重要东西jiāo给她。等她赶去时,省纪委的同志已到了,季小菲抢在前面拿到了那封信。当时车光远啥也没说,只是用目光鼓励着她。季小菲说到这儿,眼圈忽地湿了。

  马其鸣现在看的这份材料,是车光远亲手jiāo给他的。看过那封信后,马其鸣决计去见车光远,靠着老朋友的帮忙,他跟车光远谈了将近三个小时,临别时车光远jiāo给他这份材料,说是在里面写的。马其鸣真是感动,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车光远还有信心写这些东西,可见他的意志有多坚qiáng。他觉得jiāo到手上的,是一颗沉甸甸的心,是一份重托,一份不会轻易放下的责任。

  毕竟,他们同是政法书记。

  正是得益于车光远的提醒,马其鸣才从纷乱的头绪中很快理出一条思路:潘才章!他jiāo给秘书小田一个任务,跟南平老康他们一起,耐心地陪着潘才章,不bī他,不审他,除了限制自由,不对他采取任何措施。

  这也许有些不合情理,更不合公安办案的原则。但马其鸣相信,这办法对潘才章管用。对付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办法。潘才章半辈子生活在那种地方,对审讯那一套,比过日子还熟悉,你没有特别的办法,能让他开口、能让他说实话?

  潘才章一开始很紧张,很怕,尤其看到南平两个人,身子不由得就抖。这事太可怕了,怎么风一来雨也来了?后面会不会还有雪?他紧急思忖对策,好在潘才章这方面有不少对策,他决计拖,这个时候能拖一天是一天,不相信外面的人不急,不相信外面的人会不管。你南平的警察再厉害,还能翻了三河的天?

  慢慢地,他镇静下来,发现事儿并没那么糟,他们好像也没掌握多少,要不,怎么不问?不问就证明他们只是捕风捉影,或者走走形式。他仔细回顾了一下所有做过的事,确信天衣无缝,那几个蹲在里面挣外块的人,比打工qiáng得多,而且他们查死也查不出是南平人,这一点潘才章敢保证,要不凭啥这事能做那么长?要不凭啥天南海北的人只要一出事,就想把人转到三河来?他潘才章能耐大,信誉好,人家是慕名而来呀。

  嘿嘿,潘才章笑了,这一笑,算是把他彻底笑了过来,再见了南平人,便摆出一种威风,一种三河市对南平县的威风。南平算什么,落后封闭的小县,能跟三河比?更摆出一种气势,一种历经大风大làng的气势,一种驾驭乾坤的气势。车光远都没能把我搞掉,吴达功都得听我的,甚至袁波,甚至孙吉海,甚至……哈哈,说出来吓死你们,就凭你两个南平人,能咋?

  果然,南平人泄气了,失望了,甚至不打算问他了。有一着没一着的,天天只留下一个人,陪他看电视,像是南平没电视似的,另一个,潘才璋认为定是去转街,到三河找女人也说不定,三河的女人当然比南平要qiáng。这就对了,做做样子嘛,工作也做了,玩也玩了,回去一jiāo差,多美。现如今谁还认认真真办案,傻子才认真,不怕死的才认真,没权没势吃不到好处的才假装认真。有了好处你给我认真一下看?

  潘才章美滋滋的,心想这日子也不错,吃有人管,睡有人管,就当是在外面办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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