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郁闷的是刘海柱,一架打到一半就被拉住了,这样的事儿比挨顿打还憋屈。
二狗认为:这些人都是闲的,都是闲的蛋疼。20来个20多岁的小伙子聚一屋里,谁都不服谁,不打架才是奇怪呢。
第二天,刘海柱和二东子前后脚出了拘留所,临走时刘海柱还对张浩然说了句:“我等你出来。”
张浩然好像是恢复了视力,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操!”
刘海柱一瘸一拐的走出拘留所没多远,二东子就撵了上来:“柱子哥,你那狗肉呢?”
“哎呀,对呀!走,去吃狗肉!”
“去哪吃啊!”
“去郝土匪家!”
“他要是把狗吃了呢!?”
“那就吃他家的狗!”
“他要是不让咱们吃呢?”
刘海柱乐了:“我不是说了嘛,你偷!”
“啊?!”
刘海柱走到了郝土匪家的门口,看着铁门唏嘘不已。十五天前,他就是在这勒狗打了癞土匪被抓了起来。那时候才是元旦,现在已经是小年了。如今:huáng狗不知何处去,铁门依旧笑chūn风。
刘海柱砸门:“郝土匪,郝土匪你给我出来,我的狗呢?!”
“哎呀,柱子啊!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呢”门还没开,郝土匪先在院里喊了。
“快点开门,别磨叽。”
郝土匪拉开了门,看着二东子问:“呦,这是谁。”
“二东子,我朋友,我问你,我的狗呢?!”
“啥狗?”
“就是那只huáng狗啊!”
“哎呀,你要不说我都忘了,你成天惦记这狗gān啥玩意,你知道这狗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我问你狗呢!”
“狗在我家院里呢,这不是等你出来给你接风嘛。我琢磨着你要是出不来了,我就把它养到死。”
“算你有良心!”
刘海柱往院子里一看,那大huáng狗果然在院子里栓着。
“郝土匪,我问你,你有没有动过吃这狗的念头?”
“我?”
“对,你想没想过?”
“我……想过。”
“你要狠斗私字一闪念!”刘海柱顺口说出了张浩然的格言。
“啊?!你说啥?”郝土匪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呸,我啥也没说!”
刘海柱说出“狠斗私字一闪念”这几个字,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第十二节、郝土匪酒后不靠谱
“你呸什么你呸,别跟个娘们儿似的!”郝土匪说。
“没事儿,没事儿。”刘海柱也不好意思说他在拘留所被张浩然“训诫”了一番。
郝土匪把刘海柱和二东子请进了屋里:“这不快过年了吗?我爸我妈我弟弟都回老家上坟去了,明天才回来,今天就咱们哥仨儿,可劲折腾。”那个年代有几个人能成天下馆子啊,都是在家里吃,谁家里没人就去谁家喝酒。
“好啊!你家有酒吗?”刘海柱一进房间就到处看是否有酒。
“有酒!一桶呢!这不过年嘛,我家打了一桶酒!”郝土匪是挺大方。
“不错,不错,今天那就好好喝喝。”刘海柱上了炕,盘着腿坐下了下来。
“柱子你腿咋瘸了?”
“在号子里跟张浩然打起来了。”
“没吃亏吧?”
“没有,等出来我非收拾一顿张浩然!”
“操,我帮你!gān他!”
“不用,我自己能收拾他。”
刘海柱在被厂子开除以后,整天无所事事,他虽然热衷于在街头斗殴,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就是看谁不顺眼就跟谁打一架,看谁挨欺负了就替谁报报不平。他也不像东霸天等人那样手下有一群小兄弟,说平谁就平谁说灭谁就灭谁。
刘海柱的朋友不少,郝土匪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刘海柱要是跟人打起来很少找像是郝土匪这样的朋友帮忙,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解决,他也的确有能力自己解决。要是给我市在1982年初的混子划分几个层级的话,那刘海柱应该属于第三级别。第一级别是谁?东霸天、张浩然、卢松,这三帮实力不相上下,都是职业的混子,不但能混出名,还能混来几个钱儿。第二级别是谁?陈卫东、大虎、腾越、张大嘎子等人,他们也基本都是职业的混子,只是实力没东霸天等人qiáng横。不但刘海柱属于第三级别的,就连郝土匪也得算。为什么说是第三级别呢?因为他们都是无业游民,成天在街头闹事儿,但是似乎没拉起一个帮派来,也没gān过什么名动江湖的大事儿,单个拿出来或许还有点名,但是在人们心中就是三流。
这两个1982年初的三流的江湖中人坐在一起开唠了。郝土匪说:“我琢磨了,那只大huáng狗先不杀了。”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为什么啊?!”
“我发现这是只母狗,等开chūn让我家那公狗跟它jiāo配,然后它能下一窝小狗。猫三狗四,小狗四个月就生出来了,等明年养肥了,咱可以吃好几只狗!”
“啊?!要明年吃?!”
“咋了,你担心你活不到明年?”郝土匪的话一如既往的崩耳朵。
“我操!我肯定能活到明年,我倒是看你悬。我就是觉得你这事纯属扯淡。”
“真的,我真想养你这只狗,让它多下点崽儿。咋了,你吃醋了,你想跟那大huáng狗jiāo配是不?”
“滚犊子,我说正经的。郝土匪你也20多岁了,成天也没个正事儿,你见玩猫玩狗的有一个正经人吗?现在这时代变了,你知道啥叫万元户吗?”
“我咋不知道啥叫万元户?!”
“操,那你见过万元户吗?”
“哎呀我操,柱子,咱俩成天在一起,我没见过万元户,你就见过了?”
“我……我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国家有了新政策,说个体经济是公有制经济的必要补充,懂不?这就是鼓励咱们赚钱,以后再也没有割资本主义尾巴这一说了。”
“行啊,柱子,几天不见,学问见长嘛,你这些东西都是听谁说的?”
“我呀,我听……”刘海柱刚想说听张浩然说的,但是忽然又想起自己刚跟他gān完一架,不太好意思说是张浩然说的,刘海柱一琢磨,说:“我听收音机说的啊,我还用听谁说吗?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天天都放这新闻,你别成天天什么《隋唐演义》,那玩意就是个消遣。”
完了,刘海柱虽然跟张浩然打了一架,但是彻底被张浩然洗脑了,刚从拘留所出来,就开始给郝土匪上课了。刘海柱现在懂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好为人师,因为教训别人的确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有一种每个毛孔都舒张的自我满足。刘海柱现在在郝土匪面前就特满足,特有成就感。
“我听《隋唐演义》咋了,你不也听《隋唐演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