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松仰着脖子斜眼睛看陈玮峰:“你是谁啊……”
卢松话还没等说完,一只qiáng壮有力的大手就卡住了他脖子。还没等卢松明白怎么回事儿,他那又小又瘦的身子已经被陈玮峰俩手提了起来。
可卢松一点儿都没有慌乱,虽然已经在空中失去了重心,但他抡起手中的钢管又准又狠的砸到了陈玮峰的太阳xué上。这一下忒狠,陈玮峰吃痛,撒开了卢松,回手就去摸别在自己腰间的匕首。手还没碰到匕首,卢松又是一钢管砸到了他手腕上。
东霸天一脚就把卢松蹬到了冰封的人工湖面上,卢松在冰面上滑出了至少三、四米。
几乎同时,在“草你吗!”“操!”的叫骂声中,这场大战彻底打响。
与其说这是一场两伙儿硬茬子的血腥厮杀,倒不如说这就是一场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有bào力情结的年轻人的年终集体狂欢。六十人对四十多人,人数也接近,人一多了差了十几个人没什么感觉。
据说东霸天在开战之前曾经做过战略部署,开战以后所有人必须跟着他向前冲,谁也不许落单。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再掩杀回来。然后再冲,再回来。目的就是冲散土匪大院的队伍。
东霸天的战术简单归简单,但毕竟是有战术。土匪大院的这些土匪们虽然各个都不差,但是有点乌合之众的感觉,在东霸天等人的左冲右突之下,果然散了群。
冰封的湖面是这场狂欢的第一战场,也是流血最多的战场,因为在这厮杀的都是恋战的人。山和湖之间就是一条小路,在小路上根本就活动不开,所以都打到了湖面上。
人造山上是这场狂欢的第二战场,那里也是追逐打斗的战场,因为有胆子小的挨了两下就往山上跑,有人跑肯定就有人追,所以山上仨一群俩一伙儿的打得也十分热闹。
尽管土匪大院的土匪们暂时被冲散,但是毕竟单兵作战能力qiáng而且人数相对较多,所以不到一分钟就挽回了颓势。双方战成了平手。
两伙人各有三分之一在逃跑,也各有三分之一在追赶。这两伙儿人还各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对掐,对掐的人,多数都集中在湖上的冰面上。
冰面上,起码有十几对在捉对厮杀。这杀得是真猛啊,在一声声怒骂中手中的钢管朝对方的身上、头上狠砸,有的互相揪住对方的衣领子拿着菜刀朝对方脑袋上抡。
张岳曾经评价说:这场架还好是在冬天打的,要是换到了夏天,非打出几条人命不可。冬天人穿得都多,东霸天他们那帮里有好几个玩命抡斧子的,全是照着脑袋上抡,要是土匪大院这帮人不是都戴着棉帽子,肯定有几个脑袋被开瓢。土匪大院也有不少攥着匕首捅人的,但是对方穿得太厚,一刀扎进去,或许连皮肉都伤不着,倒是把棉大衣和棉袄扎了个窟窿。
不到两分钟,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只剩下了不到四十人。其它的要么是跑了,要么是去追人了。剩下的冰面上捉对厮杀的,基本全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这些人,都不能跑,跑了以后在社会上就没法混了。
yīn暗的天空下,冰封的湖面上,血迹斑斑。
而且,这些人也都在找和自己重量级差不多的人单挑。
东霸天跟卢松抱着滚在了一起,都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互相掐对方的脖子,俩人掐得脸色都铁青。东霸天本来肯定比卢松力气大,只是东霸天昨天自残得过重,左手臂无力,所以跟卢松掐了个平手。
郝土匪在跟胡司令的jiāo锋中显然处于下风,左边的胳膊被打得耷拉了下来,显然是断了,腿也有点瘸,不过还是在勉力支撑,十分凶险。胡司令那粗钢管抡得虎虎生风,郝土匪只有招架之功。
蔫土匪跟陈玮峰也滚在了一起,居然也在对掐。不过人家陈玮峰掐人是专业级的,蔫土匪是业余的。估计再掐一会儿,蔫土匪非昏过去不可。
这架才打来不到五分钟,就已经打成了这效果,再打两分钟,非出人命不可!第一个死的估计就是郝土匪。
唿号的北风中,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喊声:“都他吗的别打了!”
大家都听出来了,这一嗓子说卢松喊的。跟着东霸天翻滚在地上的卢松肯定意识到了:马上就要出人命了。
可卢松毕竟不是裁判,这也不是一场足球比赛,不是他想叫停就叫停的。
哪想到卢松这一嗓子喊完,又传来了另外一嗓子:“都别打了!”
大家也听出来了,这嗓子是东霸天喊的,能在这关节上还不说脏话的,除了东霸天还有谁?
绝大多数人都停下了手,这两个老大显然都是有绝对权威的。
只见滚得跟土驴似的东霸天和卢松俩人都松开了对方,站了起来。
卢松指着两三对打红了眼还没停手的吼:“给我住手!”
终于,没人再打了。
大家都把眼神望向了站在冰封的湖面上的这两个踉踉跄跄、满脸是血的江湖大哥。
可能所有在场的人都认为这场群架该结束了,该谈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最血腥的,还在后面。
第十九节、文斗
刚才盘旋在整个人工湖上空的嘶吼和怒骂声全停了,一片寂静,就剩下了呜呜的风声。
天空越来越yīn沉,像东霸天和卢松的脸一样yīn沉。
这俩人的胸脯都剧烈起伏,但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土匪大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卢松身后,东郊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聚在了东霸天的身后。东霸天和卢松都回头,他们在清点自己的兄弟,看看有没有人死。
还好,一个都没死,万幸。但是这群刚才还gān净利落的兄弟,身上都沾满了血污和泥污。身受重伤的应该不少。郝土匪已经站不起来了,坐在冰面上手捂着膝盖,他的膝盖和胳膊应该都遭到了钢管的重击,胳膊肯定是断了,腿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陈玮峰的眼眶子裂了,鼻子在不停的流血,止不住。其它脸上、脑袋壳子上有刀伤的人不在少数,基本70%的人都挂了彩。
综合而言,东霸天的人更显láng狈。因为,东霸天的人都是光头,被菜刀剁在了头皮上以后,立马就是个大血沟子,血从额头上往下淌。
不过打群架好像有这么个自然规律:看起来最láng狈而且浑身都是血的,反而通常都不是伤的最重的。什么样的最可怕?最可怕的通常都是看起来表面没什么伤,但是回家以后觉得脑袋迷煳、疼、发沉,过几天去医院以后在医院住了三天院,然后一命呜唿,像是陈玮峰这样太阳xué上被卢松抡了一钢管的人,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大事儿,但是也许三天以后他就得进医院。再就是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伤,到了医院一查:我操,脾被踢碎了。
成天打群架的东霸天和卢松自然深谙其中门道。
卢松先说话了:“伤的重的,都送去医院。”
“该走的都走,我和他的问题我们俩解决。”东霸天说。
两位江湖大哥在没有经过任何沟通的前提下,达成了共识:这架不能打下去了,毕竟是在斗气,不是开屠杀大会,只要再打两分钟,这群打红了眼的人的斧子就该朝脖子上抡了,那枪刺就该朝心脏上扎了,一分钟就得死一个,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