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开车,会修车,也会修自行车……”
“恩,不错,来我这里,总得会点东西,这样才能有个营生。”
“……”刘海柱总算听到了一句表扬,但却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们俩都困了吧?!睡!”
老魏说出的话,听起来没丝毫辩驳的余地,就是命令。两套被褥往chuáng上简单一摊,“啪”的一声拉了灯绳熄了灯。
步行了10几个小时,刘海柱和二东子俩人都困了,很快就沉沉睡去。或许,在梦里,这俩人都不约而同的梦见了那个中年军人,都不约而同的梦见了那一大包军用粮票。
刘海柱和二东子是被窗外的吵闹声弄醒的,此时应该已临近中午。刘海柱坐起来,透过窗子往外一看,门外两个头破血流的小伙子和一个看似是母亲模样的人在跟老魏说话。两个小伙子声音倒不大,但这妈妈却是特别激动。
“老魏,这事儿你管不管?老吕家那四个儿子就是牲口!成天在我们家门口指桑骂槐,我家俩儿子出去理论几句,就给打成这样。这事儿,你管不管。”
“走!”老魏说,眼睛里依然是目光一切的感觉。
“去哪儿?!”
“老吕家!”
老魏拄着拐棍,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母子三人也跟了出去。
刘海柱问:“老魏是这个工村的治保主任?”
“应该不是……”
“以前是公安gān警?”
“以前他是煤矿掘进组的工人。”
1“因为他讲道理。”
第十五章 辣椒
没过几天,刘海柱就知道了。这个老魏,是大岳四工村的最高法官、最高检查长,他负责所有的邻里纠纷,他做出的决断,就是终审判决。他手里的那根铁拐棍,就是整个大岳四工村的一万人都公认的私刑,老魏头只要扬起了手中这根铁拐棍,没人敢躲,更没人敢还手。谁要是对老魏头不敬,那就是跟整个工村过不去。这个工村里很多20几岁的小伙子,就是在老魏头这拐杖下长大的。
老魏头肯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但是即使他错了,大家也认了,顶多就是半夜去他家喊冤。在大岳四工村这么个地方,能出现这么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矿区的犯罪率一直比较高,即使在那个相对太平的年月,斗殴、盗窃、甚至**都时有发生。可大家都公认,大岳四工村是这些工村里最太平的,其中,老魏头肯定是功不可没。四工村派出所的警察,都要比其他派出所的轻松很多。因为只要不是出了人命,都有老魏头在那顶着呢。可能有人会问,老魏头这么gān是为了啥?答案是啥都不为!天生就爱管闲事儿淡事儿,而且,天生那霸气能让他把这些闲事儿淡事儿都管好。
刘海柱和二东子俩人在这聊着天,就闻到了一股炒菜的香味。刘海柱太久没闻到过炒菜的香味了,循着味,就走出了房间。出了房间,刘海柱觉得一阵辛辣直奔眼口鼻,险些没呛出了眼泪。
“这是炒什么呢?”刘海柱问。
炒菜的是个很年轻长相普通的女子,说:“你们醒了啊!炒辣椒呢,我爸就爱吃辣的。”
刘海柱明白了,这个年轻女子是老魏头的女儿。“你爸爸出去了?”
“恩,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他就这样,总爱管闲事。”
“你每天都来给他做饭啊?”
“也不是,我结婚以后回来的次数不多了。今天不是你们来了么,我回来帮着炒俩菜。平时不太回来。”
“哦,是这样。”
刘海柱回到屋里,问二东子:“咋没见到gān爹他侄子呢?”
“人家老魏还能养着他?肯定是给他找个营生了呗。”
“看老魏这样,不像就是个掘进工人啊?”
“听我师父说,人家家以前在河北是大户,家里有武装团的大户!”
“难怪啊。他和你师父这jiāo情是怎么来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师父也没跟我讲过。我就知道,以前他曾经在咱们那种过大烟。解放前的事儿了。”
“大烟!!”
“你***小点声。”
刘海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二东子聊着天,看到老魏头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棍回来了。
“姑娘,菜炒的怎么样了?”老魏头跟自己的亲女儿说话似乎也没一丝暖意,一如既往的霸道。
“好了!就等你回来了。事儿解决完了?”
“完了。摆桌子吧!”
八仙炕桌拽了过来,仨菜:尖椒炒jī蛋、尖椒肉丝、麻辣豆腐,一个比一个辣,这仨菜旁边儿,还放着一个用大酱拌的青辣椒。桌子上,又是一大壶烫好了的酒。炕下,还放着一大塑料桶酒。
“吃吧!动筷!”老魏头又发号施令了。
“等会儿,那谁呢……”二东子看见老魏头的姑娘正在洗手,想等她一起吃饭。
老魏头说:“咱们爷们儿吃饭,女人上什么桌?!”
老魏头的姑娘看着她爹,笑了笑,转身走了:“爸,我回家了。”
“回去吧!晚上过来给我炒菜!”
刘海柱和二东子目瞪口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让女人上桌呢?亲姑娘都不让上桌?新中国都成立30多年了,咋老魏家的女性还没得到解放呢?难道这老魏头出去也拿这封建残余理念来管这个工村的事儿?
“动筷!”老魏头自己也动了筷子。老魏头都说话了,刘海柱和二东子不敢不听啊,赶紧也跟着动筷。
刘海柱挑个看似最不辣的尖椒炒jī蛋吃了一口,嗬!真辣啊!这老魏头从哪儿找来的这么辣的辣椒。刘海柱辣得眼泪流下来了,不过还是没吭声。
第十六章 酒量
“辣吗?”老魏头问。
“辣。”刘海柱说。
“恩,二东子,辣吗?”
“辣!”
“我就喜欢吃辣的,吃习惯了辣的,再吃别的,没滋味。”
“是啊!”二东子符合。
“而且,要吃就吃最辣的!来,喝一杯。”
老魏头举起酒盅,一口gān了。这一口酒gān下去,老魏头又开始咳嗽了,咳嗽得比每一次都厉害,感觉再咳嗽两声,肺都要咳嗽出来了。
二东子赶紧给老魏头捶背,老魏头回手就抡开了二东子给他捶背的手。吼了句:喝酒!
二东子和刘海柱赶紧也把这盅酒gān了:我*,真辣啊,比刚才吃那菜还辣,这酒也太劣质了,简直就是纯酒jīng啊。
老魏头还在咳嗽,刘海柱和二东子实在不敢发表对这酒的看法。
终于,老魏头咳嗽完了:“酒怎么样。”
“真烈!多少度?”二东子说。
“不知道。反正,你要是刚喝完这酒,别抽烟。”
“怎么啊?”
“我听说,有人喝了一杯这个白酒,然后又抽了支烟。结果,这酒就在他肚子里烧着了,这人也就死了。”老魏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