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江长明冲林静然火道。
“那你相信什么?”林静然的声音也高起来。一进医院,她就看到江长明跟肖护士在一起,这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江长明对她视若无睹,一句问候的话也没,倒是对肖依雯,他跟过来问过去,像是比她重要得多。
“我啥也不相信!”江长明丢下话,又往急救室那边去了,正好肖依雯出来拿东西,见他脸色铁青,很可怕,以为是紧张过度,劝道:“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你要沉得住气。”江长明见肖依雯满头大汗,紧忙掏出纸巾,过意不去地说:“每次都给你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肖依雯接过纸巾,擦了擦汗,啥也没说,进去了。
看见这一幕,林静然再也控制不住,气冲冲就朝楼下走去。
两天后的晚上,江长明跟副省长周晓哲坐在了一起。那天林静然走后,江长明细心想了想,觉得林静然说得有道理,他没必要见谁都发火。况且,周晓哲是副省长,能主动打电话给他,已经就破了原则,他要是再不识抬举,怕人家真以为他脑子有问题。矛盾再三,他还是托林静然,希望能当面向周副省长道歉,没料,林静然冷冷地说:“以后这种事少找我,爱找谁找谁去!”江长明并没意识到林静然是在气他跟肖依雯,厚着脸皮道:“眼下这种时候,你不帮我谁帮我?”林静然嘴上恨着,心里,还是在替他着急。好在周晓哲是个开明的人,并没介意那天江长明的脾气,“知识分子嘛,都那样。”
两个人坐定,周晓哲说:“最近辛苦了。”
尽管周晓哲再三说,别拿他当副省长,只当是朋友间的私下聚会。江长明还是紧张,局促得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他心里恨自己,这点儿出息,能成什么大事?嘴上却殷勤道:“不辛苦,哪能谈得上辛苦。”
“下面去收获不小吧?”
“收获真是大,老师瞒着我们,把‘达远三代’搞成了,这下,沙漠所可要出大成果了。”
一听“达远三代”,周晓哲也兴奋了,不过他很快问:“‘达远三代’能经得住考验吧?”周晓哲也知道“达远二代”的事,“达远二代”的失败给很多人心灵上留下了yīn影。
“这次绝对没问题,眼下腾格里最高气温达39度,树苗绿得跟麦苗一样,抗旱性是彻底解决了。”
谈了一阵,周晓哲将话题一转,他找江长明,并不是想了解“达远三代”,这是下一步的事。眼下,他急着要为郑达远澄清一些事儿。沙漠所接连爆出丑闻,令他这个主管领导很被动,就目前情况看,他怀疑有人故意制造混乱,想把问题往死人身上推。可他只是一个副省长,手里又缺少证据,郑达远的事,他真是不能阻止。他急着找江长明,就是想问问,到底江长明能不能找出证明老师清白的证据?
“目前情况很糟,沙漠所的问题一定要深查,但我怕……”周晓哲没往下说,有些话,现在还不能全讲出来。
“让他们查好了,我坚信,老师是清白的。”江长明还是那性格,似乎自己认准了的事,就是真理。
“有句话我想提醒你,如果有人刻意要搅浑水,这水,怕还真能搅浑。”
“你是说龙九苗?”江长明忽然警惕起来。
“我没具体指谁,现在的要害是拿出证据,否则,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周晓哲的担心绝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眼下沙漠所一案的调查已经偏离了轨道。单就检察院突然派人qiáng行搜查郑达远住宅这一事,就让人生出不少疑问。还有,那些接二连三的举报信,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为什么调查组就那么相信举报信?这里面,不能不说没有名堂。
周晓哲甚至听说,有人暗示调查组,别把范围扩大,能定案尽快定案。这就意味着,让郑达远扛走这些事儿不是没可能!让一个死去的人背走沉甸甸的黑锅,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你得尽全力找出证据,要不然,郑老会死不瞑目。”
两个人心情沉重地走出茶社,天上已是繁星点点,银城的夜晚,灯光灿灿,霓虹迷离,街上人影绰绰,情侣相依,好一派国泰民安的喜人景象。
第二天,江长明再次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沙沙逃走了!
消息是驼驼告诉他的。听到叶子秋住院,驼驼坐着轮椅来到医院,叶子秋的病情已经控制,病房里说了会话,驼驼递给江长明一个眼神,两个人来到楼下,驼驼一脸惊慌地说:“沙沙逃了。”
原来,就在江长明往省城赶的那天,调查组派人收审沙沙,想把那四十万的事调查清楚。不料,等他们赶到沙沙的住处时,沙沙早已没了影,公司那边也是铁将军把门,账上一分钱没留。看来,沙沙是提前听到了风声,可谁又能给她透露风声呢?
跟沙沙一同消失的,是外国人罗斯。
谣言很快响起,说郑达远的女儿携巨款潜逃,也有说是跟着外国人罗斯逃到了美国。郑达远一边侍候师母,一边打听沙沙的下落,打听来的消息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沙沙的公司开张不久便陷入困境,那个所谓的新丝路模特大赛是个骗局,沙沙上当了,跟她一同上当的是一百多个报名参赛的模特。沙沙逃走前,已有不少家长将她告上了法庭,向她追讨五万元的巨额参赛费。沙沙哪有钱啊,参赛费是她替上海那家公司代收的,钱早已打到对方账上。
“一个总也长不大的孩子!”江长明想恨,却恨不起来。沙沙惹下如此祸乱,该咋个收场?他急得嘴上都起了泡,肖依雯听说此事后,也是一派焦急。这天江长明正在给师母喂水,肖依雯慌慌张张进来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过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
师母以为是自己的病又有了麻烦,催江长明快去。到了护士办公室,肖依雯正在通电话,江长明欲返身出门,肖依雯拿手势止住他。通完电话,肖依雯说:“沙沙可能去了深圳,得想办法把她找来。”
“你怎么知道?”江长明不解地问。
“我有个朋友,她认识沙沙,两天前她跟沙沙通过电话,沙沙用的是深圳那边的座机。”
“哦?”江长明脸上不只是惊讶了,肖依雯能如此关心沙沙,实出他意料,不过,内心里他真是充满感激。这次如果不是她,师母的情况就很难说。叶子秋是在办案人员走后才晕倒的,当时屋里没有人,后来肖依雯打电话,半天没人接,打手机也是如此,才匆匆赶来。要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
江长明去沙县后,肖依雯每天都坚持给叶子秋打一次电话,一来是她真心关心叶子秋,在她心目中,叶子秋是位值得受人尊重的女性。二来,也是受江长明之托,如果说两个人真有什么缘的话,这缘就是叶子秋。
“要不,你去趟深圳?”肖依雯征求道。
江长明长叹一声:“我是想去,可我哪能走得开呀。”就在下午,沙县那边还打电话催他,说要召开专家队联席会议,让他务必参加。江长明眼下真是顾了这边顾不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