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一个施蛊者只能够同时拥有一种蛊。而今天我们发现的那只蜈蚣显然是刚刚随着山根死亡而死的蜈蚣蛊,这种蛊专门是用来偷窃财物的。”
“所以,袭击我们的蟒蛇是另有其人喽?”
凉子嘴角带着一丝嘲笑点点头,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张传真。
“这里还有些有趣的东西,是我委托JACES 的征信社获得的资料。”
我接过传真,读了几行,惊异地抬起头来。
“原来山根公利、佐藤源嗣以及和泉友枝三人三十年前曾经是一起赶赴中国云南省(中国西南地区的行政区,苗族的主要聚集地——作者注)进行考察的考察队队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大秘密放到最后!”凉子没理会我的疑问,继续说道:“这个化蛊壶的真面目,并不是解毒之用。”她把那个小巧的铜壶高举在手里,在廉价的日光灯下照耀下那副苦脸泛着huáng绿光芒。
“难道是用来选举投票的吗?”
“比那种东西要高级一些。”
凉子粗bào地用手指在壶边缘用力搓起来,壶的表面开始有guī裂,然后外皮一块一块地脱落下来。全部脱落gān净后,这个壶的花纹仍旧相同,但是人脸却是变成了笑容的摸样,原本下垂的嘴角现在却高高地翘起。
“这个名字叫做催蛊壶,其实是蛊毒的催化剂!与真正的化蛊壶功效却是完全相反。”
我不能不承认,对于局势的分析以及推理,凉子似乎把握的很清楚,关于前面的若gān线索我还没有清晰脉络,她就已经成竹在胸了。
正当凉子解说的时候,地下的和泉尚子忽然悲鸣一声,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身躯开始逐渐变化起来。我和凉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它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形象慢慢地变的苍老,最后居然变成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老妪。
我和凉子面面相觑,正在此时,卡门序曲第三度响起,随后两个人从凉子没关好的大门擅自走了进来,一个是和泉友枝、另外一个则是赵明方,两人见到屋子里的这番景象,一下子脸色惨白。我的公寓似乎成为维多利亚时代的莎剧舞台,数个角色连续出现,而且都是颇具戏剧效果的登场。
“哟,两位yīn谋家,你们是过来收尸的吗?”
凉子冷笑望着他们两个。赵明方一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和泉尚子,面色大变,急忙俯下身子去扶起奄奄一息的她,而和泉友枝则摇晃着身体喃喃自语,几乎站立不住。
“灵异的故事就演到这里!下面该是真相的发表时间了!”凉子指着神情恍惚的和泉友枝,大声说道。
“三十年了,今天终于要被外人知道了么?”
和泉友枝全无第一次见面时候的jīnggān,手不住颤抖。
“不要背诵这种无聊的台词,快快从实招来!”
赵明方恼火地抬头望着凉子,但后者则以更高的姿态回望。和泉友枝慢慢坐到沙发上,略带枯涩地问道:“也罢,苗花,我可以说么?”
老妪形象的和泉尚子闷闷地“恩”了一声,似乎已经恢复了神智。于是,和泉友枝双眼空dòng茫然地看着前方,开始叙述。
原来,和泉友枝、佐藤源嗣以及山根公利三个人曾经在三十年前同为一个去中国西南地区考察植物的考察队成员。苗花就是山根公利在苗族聚集区的情人,并且从她那里学得不少关于蛊的秘术,佐藤也与另外一名苗族女子成为情侣。按照苗族的习俗,苗花与另外那名女子在山根与佐藤的体内放置了“情蛊”。当考察队归国的时候,山根与佐藤却违背自己的诺言,将自己的苗族爱人离弃。山根用学来的汉方技术成为财阀,自己还悄悄地饲养起蛊。
因为日本本土距离中国云南省十分遥远,所以山根与佐藤蛊毒发作的威力并不致命,但也足以令他们两个人痛苦万分。最近的某次机会,和泉友枝来到云南,发现苗花和她与山根公利的儿子仍旧活着,便下了决心协助她向山根复仇。
苗花服用了可以变换外貌的蛊药,把自己改变成为十几岁的少女形象,更名为和泉尚子,以继承和泉集团的名义潜入到日本,而她的儿子则化名为赵明方,以整个部落的财力,在中国国内为文物展的成行而奔走——因为催蛊壶受到国家的保护,所以只能以文物展览的方式送去日本。
接下来他们改变了壶的外貌,冒充“化蛊壶”大肆宣传。山根与佐藤得知,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偷取这个壶来解除蛊毒,然后就会被被壶催化的情蛊所杀死,从而达到复仇的目的。
“这么说,那条蟒蛇其实是和泉尚子派出来的?”
“是的,因为得知你们前往山根家后,苗花惟恐你们从他口里得到什么……”
“结果灭口失败,她不得不再次亲自登门服务。”
和泉友枝无力地点点头。
“那个狂bào的变身也是蛊的一种?”
“这个变身是母亲变换外貌的副作用。”赵明方忽然说道,“催蛊壶也可以通过空气发挥作用,所以只要一接近这个壶……”说完他低下头,他怀里的母亲衰弱地笑了笑,那是一种老人的笑容。
“那个佐藤也是因为正巧赶在壶被偷离玻璃罩的时候在场,结果被空气传播催蛊效果而催化致死的喽?”
凉子的声音只是确认。
“现在……既然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使被抓到……无论你们怎么处理都无所谓啦。”
说话的是躺在赵明方怀里的和泉尚子。屋子里的三个反方角色都低下了头,沉浸在解脱感与沮丧中。
如果公布出去这段对话的话,其中的关于蛊的知识部分,恐怕会令得现代医学理论体系彻底崩溃吧。
宇宙还真是神秘。
“果然男人根本就不是可靠的种族!只有奴隶一种用途而已!”
凉子用这句话为本案做了结语。
一贯在大结局才出现的刑事部警察们将三个人带走,至于用什么样的罪名起诉才能避免真相外泄,那就是警视总监的责任了。
“日本警察也只有这一点有可取之处。”
凉子看看远去的警车,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过那对母子倒真可怜。”
想不到凉子的神经回路中居然也有“同情”这种结构存在。
“也有比她们更可怜的人存在啊。”
我环视一下自己的寓所,满目láng籍,心爱的音响与高尔夫球棒全灭,分期付款的沙发也接近散架。
“泉田,今天我记得你曾经对我无礼。”
“哪里有这种事情?”
“我跑下高速公路的路基时,似乎有人对我大吼:别啰嗦!想活命的话就快跑!”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对于恩人无礼,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过,如果今天的宵夜你请的话,那么你的罪愆或许会少一点。”
“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