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总喜欢拿这件事与2985年以后的敦刻尔克大撤退相提并论,并觉得后者比较辛苦,还嘲笑殷商军团面对困难时缺乏坚定的意志与勇气。假如历史可以jiāo错的话,相信殷商士兵会对英国远征军慷慨地说:“我们来换一下,你们去哈马祖尔,德国佬就留给我们对付吧。”
城内的大混乱很快就惊动了城外无所事事的投石车兵们。他们听到巨大的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立刻跳起来,吐出嘴里的青草,提好裤子,跑到投石车前。
“我们要朝哪里she击?”
其中一名pào兵问投石机指挥官。投石机指挥官对于整体局势的混乱并不清楚,但他很了解自己这些手下在抛物线和三角函数方面的成绩,于是他想了想,指着远方那座金字塔说:“设法砸中那个最大的东西。”
于是殷商pào兵们仔细地计算好she击诸元,并调整投石机的扭距和仰角,然后集中火力把pào弹抛向金字塔。他们糟糕的数学让she击误差大幅增加,好在金字塔的宽度弥补了这个缺陷。
经过数轮乱七八糟的轰炸后,哈马祖尔的金字塔就在数十枚石弹的打击下坍塌,连同塔下最后的哈马祖尔人变成一片废墟和废渣。女王陛下也变成了一堆散碎的肉泥,但是它的灵魂如同噩梦一样萦绕在每一个殷商军团士兵的心中,久久不肯散去。
在当天下午,殷商兵团极为不体面地撤出哈马祖尔城邦。第一次哈马祖尔攻防战以攻方的大溃败和守方的全军覆没而告终。
从那一天起,哈马祖尔作为一个城邦不复存在,而殷商兵团也再也没有接近过这片可怕的土地半步。哈马祖尔城成为历史上第二座因女性而导致毁灭的城邦——第一位是朝歌、第三位是特洛伊。
在此后的战役中,殷商兵团的士兵只要一见到肥胖的玛雅人,就会立刻呕吐不止,完全丧失战斗力,这被称为“哈马祖尔综合症”。病情严重的人甚至连肉都不能碰,他们成为了世界上最早的素食主义者。
这一场未载入任何史册的大溃退持续了大约三个小时,直到所有的人都jīng疲力尽方才罢休。将近一万名殷商人已经分散在了方圆将近十公里的土地上,每一个人的心理状态都不同:有些人余惊未消,心脏几乎跳破胸腔,疼痛不已;有些人因为呕吐得太多而胃疼;有些人开始反思这场混乱的根源,于是脑袋开始疼起来;有些人则什么感觉也没有——他们跑得太远,被美洲豹吃掉了。
攸侯喜指挥官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丢脸这种事情被讨厌的人知道,才真正算是丢脸——而新兴的周王朝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他们不会派遣另外一支舰队专门跑来中美洲嘲笑这群殷商遗民的。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被救出来的齐。
在刚才的混乱中,攸侯喜指挥官是最初恢复了神智的人,他的诀窍是把女王想象成一大堆无害的碳水化合物与氨基酸。这种想象暂时压抑住了恐慌,然后他在一片混乱中手握着青铜剑艰难地在宛如迷宫般的哈马祖尔城内跋涉,大声呼喊着齐的名字,还要不时绕开地上一摊摊白花花的可疑油脂。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历险,最后他奇迹般地在哈马祖尔篮球场内找到了齐。她正盯着青石地板上的散乱花棒,回想自己当朝歌橄榄球队啦啦队长的美好时光,那时候她是整个朝歌的梦中情人。
灿烂的午后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she下来,逃出生天的齐看起来格外美丽动人,哈马祖尔城的水果把她滋养得愈加纤细窈窕,皮肤细嫩得快要滴出水来。即使是海伦和克里奥佩特拉跟她相比,都要怪自己得鼻子生的太大了。
齐一看到攸侯喜指挥官,就飞扑过去,在他怀里嘤嘤地哭泣,尽情宣泄一位女性劫后余生的委屈。她在哈马祖尔城虽然没受到任何物理上的nüè待,当jīng神上的打击却十分深重。女性的脆弱在她身上bào露无疑,她们可以承受数十小时不间歇购物的疲惫,却不能容忍“你好丑”的质疑。这一心理痼疾一直到数千年后仍旧未能得到根除。
据齐自己说,一枚象牙形状的石弹砸开了监狱的大门,于是她趁机逃了出来。当时城里一片混乱,没有人再去管她,她便顺着最宽敞的路一直前进,最终来到了篮球场。篮球场很空旷,观众和球员们早已经逃之夭夭。她就像是个不得志的NBA板凳队员,在观众走光后才默默地进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感伤。
攸侯喜指挥官抚摸着齐的头发,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温柔词汇去安慰她。殷商时期的语言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成熟的阶段,但还是无法应付这么疯狂的透支。十分钟以后,攸侯喜指挥官的词汇量消耗殆尽,不得不开始重复自己之前的话。齐很失望,她撒娇说攸侯喜指挥官心意不够诚恳,否则怎么会拿重复的东西来敷衍。
走投无路的攸侯喜指挥官不得不借用仓颉的手法,把已知的象形字用会意的方式加以组合,创造出一些新字与词汇,这又多撑了五分钟。等到会意字也消耗殆尽后,他又设法使用了形声、指事、假借、转注等手段扩充词库。
终于,齐仰起头来,含情脉脉地说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了,我好高兴。攸侯喜指挥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用光了所有的造字法,如果齐还没有得到满足,他就只能把甲骨文拼音化,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两个情人耳鬓厮磨的时候,一名军官跑了过来,报告说整个军团已经恢复了组织度。在三十、六十度的各个方向上,走散的士兵们循着晚餐大锣的响声陆陆续续找回到了营地,他们眼神涣散,表情枯槁,双腿因为颤抖得过久而酸疼无比。其实只要不提“肥胖”二字,他们就仍旧是忠于职责、勇敢刚毅的好战士,毕竟还知道回家。
巫师们忙着用guī甲与动物内脏安慰这些惊魂未定的家伙们,设法让他们相信刚才都是幻觉;公共关系专家们则饶有兴趣记录下整个过程,他们觉得可以根据这个原理创造出一种信息炸弹。一名公共关系专家建议把这种信息炸弹命名为“胖子”,结果引发了一起大规模呕吐事件,最后他们不得不把这种构想中的炸弹改名叫“小男孩”。
攸侯喜指挥官牵着齐的手回到营地。令他们两个始料未及的是,齐的回归造成了极大的轰动。这一方面是因为她本人天生丽质,一方面则是因为哈马祖尔女王的负面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任何一点正面的形象都会引发好感的指数增长。
成群的士兵们围绕在齐的两侧,用力鼓掌,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千百条视线集中在齐的每一个部位来回扫描。这让爱慕虚荣的齐欣喜不已,她刚经受过jīng神污rǔ,迫切需要个人崇拜来恢复自信,攸侯喜指挥官一个人的敬慕远远不能满足她的要求。
社会学家指出,宗教的产生都是植根于底层民众对物质和jīng神需求的不满足,一个老百姓的钱不是扔在税务官面前,就是扔进教士的募捐箱。这些远离他乡的殷商士兵们在经历了视觉恐怖主义的打击后,终于把自己的爱心完全献给了心目中的女神。拜齐教在士兵中悄然诞生,信徒们感觉被齐的清澈双眸注视过以后,自己从生殖器到灵魂都得到了洗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