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qiáng忍胃中翻腾,抹开嘴边脏物,大叫:“萧公子,唐公子,你们可好?”
没人答我,我再一看,那两个人身子僵在原地,全身也是胡涂一片,俊俏脸上满是huáng白,看不清表情如何。
待到污物泼完,那些人也不近前,只远远站着发笑。萧紫庭浑身颤抖,手中白香檀骨扇已经成了厕纸,唐枫更是几乎站立不住,再无半点风度,仿佛一只鹌鹑。忽然,一阵银铃般笑声自上方传来,我抬头去看,只见那三层小楼的第三层凭栏之处,几名少女探下头来。
这几个少女个个都明目皓齿,容貌俊秀,手持团扇掩着鼻子,冲着我们三人指指点点,不时咯咯轻笑。
若是平日里,这等情景颇能养眼,但是如今我等没来由地被弄出一身恶臭,又被这等嘲笑,岂又不怒的道理。我也不顾身上仍旧汁水淋漓,大喝一声:“不要欺人太甚!”将胳膊一扬,几滴粪汁直向三楼飞去,吓的那几个少女连声惊呼,往回躲去。
“呵呵呵呵,好臭,说你们是臭男人,你们几个yín贼还真是臭呀。”
只听三楼又传了一个女子声音,声音虽然稚嫩柔媚,但其中自有一股嘲弄的味道,语气颇有计谋得逞的兴奋。
“我等不是yín贼,而是特地前来拜见慕容前辈,参加选婿比武的……”
“呸呸呸,谁信啊,就凭你们几个癞蛤蟆,也来做这白日梦。”
“这……我们说的实在是真话……”
萧紫庭和唐枫如今不能言语,只有我一个人能出言抗辨了。
“真话?那我问你,既然是拜见我家老爷,为什么不走正门,却要从后院悄悄进来呢?”
“……呃……可是那船家告诉我这里才是正门。”
“哼,说谎!我才不信哩,正门后门怎么会分不清楚,你们几个大yín贼分明想进我家后院,这还有假?”
“是真的,是真的,句句是实。”
“那又怎么样,我高兴,我没听到,我没看到,我就知道有三个小贼被我浇了一身大……哎呀,这样肮脏的话我怎么能说出口呢?真是的,呵呵呵呵。”笑声真是清脆悦耳,但是却叫人听了一阵发寒。
“来人呀,把他们拿下,明天洗洗gān净,牵到苏州城里卖了去。”仆役们一声答应,拿着木棒纷纷靠过来,我大怒,掣开大刀刚要出手,忽然一旁萧紫庭拖着哭腔对着其中一个老年仆役勉qiáng喊道:
“老……老中叔……”
那老仆役停下脚步,讶道:“你是何人?”又仔细一端详,悚然惊道:“你……你是萧公子?”
“……正……是……”
……
足足费了两个时辰工夫,我这才把身上的污物清理gān净,换上一套素色长衫,洒上点香jīng,只是那恶心之感,始终是萦绕在胃里,时不时也要呕他一下。
我打点好,然后走出房来,又多等了半个时辰,萧紫庭和唐枫这才出来,两个人脸色全是一样的苍白,眼神呆滞,仿佛被人抽去一甲子的功力一般。
老中叔见三个人到齐了,走近来一抱拳,道:小人实在是罪该万死,本来设局收拾几个想唐突我家小姐的yín贼,却没想到竟然是萧公子、唐公子和这位……呃……两位的朋友,真是抱歉。”
那两个人脸色登地变黑,老中叔佯装没看见,继续道:“今天苏州城来了线报,说又有俊俏公子前来燕子坞,几个富商特意来下订单,所以我家小姐才设了此局,谁知道,咳,几位公子若是走正门,便不会有这些是非了。”
“可那船家告诉我们的,这里就是正门。”我忍不住截口问道。
“那是自然,对那些yín贼来说,后门岂不就是他们的正门么?公子看来初入江湖,切口什么的知道的还少呀。”
“……”我们三人听了都是哑口无言。若依了唐枫平日脾性,此时早就斥责这仆役无礼,但那通遭遇已经把他的锐气熏的一gān二净。
“小的这就带各位去见我家老爷,刚才的事……”老中叔说到这里,声音拖长,眼睛眯起来看着我们,“如此丢脸的事情,还请几位为小的保密呀,不要说出去呀。”他弦外之音任谁都听的出来,这可正扣住了视风雅为命的他们两人脉门。
他领着我们来到一二层亭台,右手一伸,示意我们进去。
“三位少侠,我家老爷就在里面恭候。”
这厅台门前右侧立一块石碑,上书“涵阁“二字,两簇翠竹分依门前;我们一进正厅,里面正方挂着的乃是一副绘像,画中是一位白袍少侠,这人眉间隐有英气,一手横于胸前,一手倒背长剑,叫人见了凛然一肃,左下角还有几个题字:柳兄宝像,弟骧追思。
萧紫庭和唐枫见了这画像,都施一大礼,我也跟着做了,心里一阵奇怪,因为这人面容姿势总有几分熟悉,却不知哪里见过。
刚行罢礼,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声音沉稳有度,行走之人看来内功修为实在不浅。正想间,从里间转出一人来,四十有余,着一袭紫袍,宽脸长髯,满面红光,无半条皱纹在上面,目光如剑,叫人对视之间不禁一凛。
“慕容伯伯。”萧紫庭和唐枫二人同时叫道,原来这人就是燕子邬主人慕容骧。
“呵呵,两位贤侄,别来无恙?”慕容骧微一点头,算做还礼,然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这位东方少侠……”
“这位东方世兄是我在忠阳结识的朋友,平日里极景仰慕容家威名,也是为选婿而来。”萧紫庭连忙回到,我连忙抱拳,恭恭敬敬叫了声“慕容大侠。”慕容骧“哦”了一声,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
“恕老夫孤陋寡闻,敢问这位少侠师承?”
“晚辈是舞风刀法第一十三代传人,东方沧云。因为久仰慕容小姐之名,所以特来姑苏”
慕容骧闻言,眉头一皱:“舞风刀法?这名字却耳生的很,尊师如何称呼?”
“尊师上鹏下圭珐,因为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极少涉足江湖,故而老先生不曾认识。”这番话都是我早已背熟的,将我师傅彭贵发的名字换了同音,算不得欺师;而隐居山林云云,也是事实。
“看来江湖之外,也有隐逸高士,老夫不能一识尊价,实在遗憾。”慕容骧客套几句,便不再追问,叫我们三人坐下,招呼仆役上了三盏迎客茶。我接了茶杯,学着其他二人作派,生怕被人看出破绽,这茶杯竟然感觉比大刀还重。
寒暄片刻,轻抚膝盖,缓声说道:
“小女如今年方二九,正当婚配。慕容世家虽非名门,江湖之中多少也有些面子,所以老夫就有了这比试选婿的念头。虽然不成礼数,但也算是我武林中人行事。江湖代有才人出,若能在少年一辈中选出一位武功人品俱是一流的俊才托付小女终身,老夫也算了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