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牛河继续监视着玄关。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喝了保温壶里的绿茶,吃了几块饼gān,吸了一根烟。在洗漱间刷牙后,试着伸出大大的舌头照镜子。好久没有看看自己的舌头了。那里生着像苔藓一样厚厚的东西。而且和真的苔藓一样带着一些绿色。他在灯光下仔细的查看着苔藓。令人作呕的东西。而且坚固的附着在舌头表面,怎么样也弄不下来。这样下去也许我会成为苔藓人也说不定,牛河想。从舌头开始全身这里那里的皮肤都长出苔藓。像是在沼泽地里度日的乌guī壳一样。光是想象就让人心情灰暗。
牛河不出声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考虑和舌头有关的事,关掉了洗漱间的灯光。在黑暗中悉悉索索的脱掉衣服,钻进了睡袋。拉上拉链,像虫子似的蜷起身体。
睁开眼睛时周围一片黑暗。想看看时间回过头去,钟却不在本应该在的地方。牛河一瞬间混乱了。为了在黑暗中也能马上确认时间,睡前他一定会确认闹钟的位置。那是常年养成的习惯。怎么钟不在了呢?从窗帘的缝隙中漏下了一些光亮,却也只能照亮房间的一个小角落。周围都被包裹在午夜的黑暗之中。
牛河注意到心脏剧烈的跳动。为了将分泌的肾上腺素输送到全身,心脏拼命的活动着。鼻孔呼吸的气息也乱了起来。像是做着令人兴奋的栩栩如生的梦,然后中途醒来一样。
可是这并不是在做梦。现实中发生了什么。枕边有谁在。牛河能感到这个气息。黑暗中浮起淡淡的黑影,那是在俯视牛河的脸。背肌变得僵硬了。一秒的几分之一的时间内意识再次编成,他反she性的想要拉开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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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在一瞬间勒住了牛河的脖子。没有给他机会发出叫声。牛河脖子上的肌肉能感觉到,那时长期训练过的qiáng韧的男人的肌肉。那手臂勒的紧紧的,如同老虎钳一般向上拉扯。男人一言不发。也听不见气息。牛河在睡袋里弯曲身体,不断挣扎翻滚。在尼龙的内袋里两手不停的抓挠,两脚乱蹬。使劲的想要发出喊声。可是这些行为都没有如愿。对方一旦在榻榻米上固定姿势,之后就只需一动不动,阶段性的加大手臂的力量。非常有效果。与此同时牛河的气管被压迫着,呼吸也渐渐细不可闻。
在这样绝望的状况中浮现在牛河脑海里的,是这个男人怎么进到屋子里来的疑问。门锁缩上了。从里面还挂上了链条。窗户也关的万无一失。可是怎么会进到房间里来的呢?插进钥匙的话一定会发出声响,听到那个声音,自己一定会醒过来的呀。
这家伙是专家,牛河想。必要时能毫无犹豫的结果人的性命。为此不断积累训练。是【先驱】派来的人吗?那些家伙决定对我进行处分了吗?断定我已经不再有用处、是个障碍般的存在了吗?我还差一步就追踪到青豆了。牛河想要发出声音告诉那个男人。请先听听我说的话吧。可是却发不出声音。那里没有能使声带震动的空气,舌头和喉咙像是石头一般坚硬。
气管的每个角落都被塞住了。一切的空气都不能进入。虽然肺部誓死寻求着新鲜的氧气,却怎么也找不到。能感觉到身体和意识分割开来。身体在睡袋里是一方面,他的意识却被拉拽向了粘糊糊沉甸甸的空气层中。双手和双脚急速的失去感觉。为什么呢,他在稀薄的空气里询问着。为什么我必须在这么难堪的时刻,以这么难堪的样子死去呢。当然不会有回答。终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天花板上落下,包围了一切的一切。
重回意识的时候,牛河已经在睡袋的外面。双手和双脚都没有感觉。他知道的是眼睛被蒙住了,脸颊上有榻榻米的触感。已经不再被勒住喉咙了。肺部发出像风箱一样的声音收缩着吸入新鲜的空气。寒冷的冬天的空气。获得了氧气而制作出新的血液,心脏将这鲜红温热的液体全速输送到神经的末端。他不时激烈的咳嗽,集中所有的神经呼吸。终于双手和双脚徐徐地恢复了直觉。耳朵里也能听见心脏坚硬的跳动声。我还活着,牛河在黑暗中想。
牛河被放到在榻榻米的地板上。两手别在背后,用像柔软的布似的东西捆绑着。脚腕也被绑着。这是不太坚固却非常上手而有效的捆绑方法。除了滚动之外身体不能做出任何动作。对于自己还活着并且呼吸的事,牛河感到不可思议。那并不是死。虽然十分痛苦接近于死,却还并不是死。喉咙两侧尖锐的剧痛还像瘤子一样残留着。尿液浸在内裤上开始变冷。可是那绝对不是令人不快的触感。毋宁说是让人欢迎的感觉。痛和冷,是自己还活着的标志。
“不会那么简单就死的。”男人的声音说道。简直像是看穿了牛河的心思一样。
第二十三章 青豆 光无疑就在那里
午夜刚过,日期是从礼拜日过渡到礼拜一,睡意迟迟未来造访。
青豆从浴缸出来换上睡衣,钻进chuáng关上了灯。这么晚还醒着的她没有任何事可以gān。问题就jiāo给Tamaru去处理吧。不管需要想些什么,在这里入睡,第二天早上再用新鲜的脑袋思考才是对的。但是她意识的边边角角还觉醒着,渴求身体漫无目的的活动。睡不着。
青豆放弃了,钻出杯子,在睡衣上套上羽绒服。煮开了水泡了花草茶,在餐厅的桌子前桌下,一点一点的喝着。脑子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像是远远的地方见着的云,有着深厚而密集的形状。虽然形状是明白的,可是却没有轮廓。形状和轮廓之间不知怎的像是有些差异。青豆端着马克杯在手走到窗前,从窗帘的缝隙中眺望着儿童公园。
当然那里空无一人。半夜的一点刚过,沙场也好秋千也好滑梯也好,全都像是被遗弃了。非常安静的夜晚。风业已消停,一丝云也不见。而大小两个月亮,在冰冻的树木上并排漂浮着。虽然月亮从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开始,根据地球的自转也相应的产生了变化,却也仍是停留在视野之中。
青豆站在那里,脑海中浮起福助头进的那间旧公寓,那个303号室门上插着的名牌。白色的卡片上印着【川奈】两个字。卡片并不新了。纸角有些弯曲,这里那里的因为湿气而有些印迹。这张卡片自从被ca进去之后经历了不短的岁月。
那个房间的住户是川奈天吾么,或者是一个姓川奈的人么,只有让Tamaru代为查明。不久之后,应该是明天就会有消息了吧。不管gān什么都不会白白làng费时间的男人。那个时候事实就会明了。根据情况不久我就能和天吾见面也说不定。这个可能性让青豆呼吸困难起来。像是周围的空气急速的变得稀薄。
可是也许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即使303号房间的住户是川奈天吾,那间公寓的某处恐怕也躲藏着福助头。而且不知道在偷偷策划什么不好的事。毫无疑问是在巧妙的制定策略,执着的粘附在我和天吾的周围,阻止我们的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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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担心,青豆对自己说到。Tamaru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而且就我所知比任何人都能gān而周到,经验丰富。只要jiāo给他,他一定会毫不懈怠的替我抵挡福助头。不仅仅是对我,对tamaru而言福助头也是麻烦的存在,是不得不排除的危险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