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不明白。
(其实是巨rǔ萝莉勾引了你男人 傻孩子)她明白的是,这个小东西是天吾和自己之间的,无可替换的小生命。她再一次将手按在小腹上。温柔的抚按着边缘浮起的橙色光芒。手心感觉着这份温暖,传递给全身。不管怎样我都要保护这个小东西。谁也不能夺走他。谁也不能侵害他。我们一同孕育着他。她在黑夜中下定决心。
走到卧室脱下了羽绒服,钻进被子里。仰卧着将手按在小腹上。手心再一次感受到那份温暖。不安已经消失了。也没有迷惑。我必须变得更加坚qiáng。我的身体和心灵必须融为一体。终于睡眠像是漂浮的烟雾一样无声的到访,将她的全身包裹着。天空仍然浮着两个月亮。
第二十四章 天吾 离开猫的小镇
父亲的遗体,被体面的包裹在熨烫过的NHK制服里,放进了质朴的棺木。恐怕是最便宜的棺木吧。虽然比装蜂蜜蛋糕的木箱子结实点,却让人感觉冷冰冰的。故人的身材不大,装在里面却也几乎没有多余的长度。三合板制成的,没有任何装饰。这个棺木没有问题吧,殡仪馆的人有所顾忌似的的问道。没有问题,天吾回答。是父亲自己在商品目录里选择,自己付费买的棺木。死者没有异议的话,天吾也没有异议。
NHK收费员的制服在身,躺在质朴棺木中的父亲,看不出来已经死去了。像是在工作间隙中小睡一下的模样。不久就会睁开眼睛,戴上帽子出门去收取剩下的费用。缝着NHK标志的制服,看上去就像他皮肤的一部分。这个男人在制服的包裹下降生到这个世界,又在制服的包裹下燃烧殆尽。实际上天吾也想不出除了制服之外的入殓服。和在瓦格纳的歌剧中出场的战士们在铠甲的包裹下实施火葬一样。
礼拜二的早上,天吾和安达久美合上棺木的盖,钉上了钉子。然后坐上灵柩车。说是灵柩车,和从医院搬运遗体到殡仪馆的车一样,是非常实务性的丰田小面包。只是带车轮的chuáng换乘了棺木而已。大概这是最便宜的灵柩车吧。完全没有表示郑重的要素。也听不见【诸神的huáng昏】的音乐。安达久美像是完全不在意这样的事。这不过是单纯的移动手段。重要的是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亡了,残留下的人们将这个事实铭记在心。两个人做着计程车,跟在黑色的面包车后面。
离开沿海岸的路,稍微进到山里的地方就是火葬场。虽然算是比较的新,却是极度缺乏个性的建筑,说是火葬场更像是什么工厂,办事处的房舍之类的。但是庭院修整的美丽而仔细,高高的烟囱笔直竖立向天空。让人明白这是带着特殊目的的设施。那天,火葬场不是那么忙,几乎没有等待的时间棺木就被运往焚化炉。棺木一点一点的推进炉子,潜水艇的舱口一般沉重的盖子盖上了。戴着手套年纪不小的员工,对着天吾行了一礼,按下了点火的按钮。安达久美向着闭上的盖子合起双手,天吾也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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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结束的一个小时里,天吾和安达久美在里面的休息室度过。安达久美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温热的咖啡,两人默然的喝着。两人在面向大大的玻璃窗前的长椅并排坐下。窗外冬季枯萎的草坪伸展着,还有落尽了叶子的树。能看见黑色的两只鸟立在树上。不知名的鸟。尾巴很长,身体很小,叫声却大而锐利。鸣叫的时候尾巴笔直竖起。树木上是广阔而没有一丝云的冬季的天空。安达久美奶油色的呢子外套下,穿着裙摆很短的黑色连衣裙。天吾在圆领的黑毛衣上穿着深灰色的人字呢大衣。脚上是焦茶色的休闲皮鞋。这是他所有的衣服中最正式的打扮。
“我的父亲也是在这里火化的哟。”安达久美说。“一块来的人们全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托他们的福天花板上像是飘起云彩似的。不管怎样在那里的都是渔民同伴呀。”
天吾想象着那番光景。晒得黑乎乎的一群人,身上包着别扭的黑色套装。大伙都一个劲的吐着烟圈。然后悼念着因肺癌死去的男人。可是现在,休息室里只有天吾和安达久美两个人。周围静寂满溢。除了不时从树间传来鸟锐利的叫声外,没有打破静寂的东西。没有音乐,也听不见人的声音。太阳沉稳的光芒照she在大地上。光芒越过玻璃窗she进房间,寂寞的在两人脚边投出光影。时间像是接近河口的河流一般缓缓流动。
“谢谢你陪我一起来。”天吾在长时间的沉默后说道。
安达久美伸出手去,放在天吾的手上。“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很难受的。有谁在身边会比较好。是这样的哟。”
“也许是这样的。”天吾承认道。
“一个人死去,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因为这个世界上一个dòngxué突然裂开来了。我们必须对此正确的表达敬意。否则dòngxué就不能很好的填补上。”
天吾点点头。
“任由dòngxué打开也不行。”安达久美说。“也许谁会掉进dòngxué的。”
“可是在某些场合,死去的人们抱着一些秘密。”天吾说。“就这么填补dòngxué的话,那些秘密也就作为秘密完结了。”
“那也是必要的吧。我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呢?”
“如果死去的人带着秘密离开的话,一定是因为那个秘密是不能留在世间的种类。”
“为什么不能留在世间呢?”
安达久美放开天吾的手,直视着他的脸。“大概那里有着只有死去的人才能正确理解的事吧。不管怎么花费时间寻找语言也解释不好的事。只有死去的人自己一直沉默抱有的事。像是重要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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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吾闭上嘴,凝视着脚边的日光。亚麻油毡的地板迟钝的发出亮光。眼前是天吾穿旧了的休闲皮鞋,和安达久美简洁的黑色浅口鞋。虽然就近在眼前,却感觉像是眺望远隔几里路的光景。
“即使是天吾君,也有对别人说不出口的事,对么?”
“或许有的。”天吾说。
安达久美什么也没说,叠起被包裹在黑色长筒袜下细细的腿。
“你说过之前死过。”天吾向安达久美这么问道。
“唔,我之前死过一次。在下着冷雨的寂寞的夜晚。”
“你记得那个时候的事?”
“是啊,我想是记得的。从以前开始就经常梦见那时候的事。非常非常现实的梦,总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只能认为那是事实。”
“这是像投生之类的事吗?”
“投生?”
“转世。轮回。”
安达久美就此考虑了一会。“怎么回事呢。也许是这样的。也许不是。”
“你死去之后也这样被焚烧了吗?”
安达久美摇头。“那个地步的事是不记得的。因为那是死后的事。我记得的只是死时的事。谁勒着我的脖子。我不认识也没见过的男人。”
“你记得那张脸?”
“当然的呀。多少次做梦梦到过。在路上碰见一眼就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