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对方不喜欢你?”
“孤独一人也没关系,只要能发自内心地爱着一个人,人生就会有救。哪怕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亚由美沉思了片刻。服务生走来,给两个人的酒杯斟满葡萄酒。青豆喝了一口,再次感到亚由美说得一点也不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会对这样的美酒表示不满?
“青豆你好了不起啊,能这样想得开。”
“我倒不是想得开,只是由衷地这么想。”
“我也有个喜欢的人。”亚由美坦白地说,“是高中刚毕业时,我第一次做爱的人,比我大三岁。但他马上和别的女孩子好上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胡闹,而且相当严重。
我已经对这个人死了心,但当时那种胡闹还没有完全复原。他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无赖,十分圆滑。可是,我竟然喜欢上了他!”
青豆点点头。亚由美也端起葡萄酒杯,喝了一口。
“现在这家伙还常常打电话来,约我见面。他的目标当然是我的身体。我心里明白,所以不见他。见了面反正不会有好事。可是,尽管我脑子里很清楚,身体却会产生反应,心里麻苏苏地就想和他睡。这种情况反复几次,就想随心所欲地胡闹一场。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青豆说。
“这家伙真是个无赖。生性小气,做爱的本事也不高明。可至少这家伙不害怕我,至少在一起的时候非常疼爱我。”
“这种心情是无法选择的。”青豆说,“它是自己闯上门来的,和从菜单上挑选菜肴完全不同。”
“可点错了便后悔不已,两者倒是很像呢。”
两人笑了。
青豆说:
“呃,菜单也好男人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我们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挑选,实际上我们也许什么也没选。说不定那是从一开始就设定好的,我们只不过是做出挑选的样子。什么自由意志之类的,没准只是我们的想象。我常常这么想。”
“如果是那样,人生可真够黯淡的啊。”
“也许吧。”
“不过,如果能真心爱上一个人,那么不管对方是何等恶劣,哪怕对方并不爱自己,人生也至少不会是地狱,就算多少有点黯淡。”
“没错。”
“不过呀,青豆。 亚由美说,
” “我想,这个世界啊,既蛮不讲理,又相当缺乏善心。”
“也许是这样。”青豆说,“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更换了。”
“退货期限早就超过了。”亚由美说。
“小票也扔掉了。”
“说得对。”
“但也没关系。这种世界反正转眼间就会完蛋。”青豆说。
“那太好玩了。”
“然后天国就会降临。”
“等不及啦。”亚由美说。
两人吃了甜点,喝了意式浓咖啡,AA 制结了账(便宜得惊人)。然后又去附近的酒吧各喝了一杯jī尾酒。
“哎,青豆,那边那个男人,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吗?”
青豆朝那边看了一眼。一个高个子中年男子正坐在吧台的尽头,独自喝着马丁尼。
就像成绩优秀、擅长体育的高中生就这样上了年纪,变成了中年人。头发开始变得稀薄,但面容仍然年轻。
“也许是吧,不过今天我不想要男人。”青豆果断地说,“而且这里可是个高级酒吧呢。”
“我知道。只是提一句。”
“下次再说吧。”
亚由美端详着青豆。你这话的意思,
“ 是下次还跟我结伴?我是说,去找男人的时候。”
“行啊。”青豆说,“咱们俩一起gān。”
“太好了。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好像什么都能办到。”
青豆喝的是得其利酒,亚由美则喝汤姆·柯林斯。
“上次在电话里,你说和我模仿过同性恋的样子。”青豆说,“咱们到底gān了什么?”
“啊,那个呀。”亚由美说,“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为了活跃气氛,稍微比画了两下同性恋的样子。难道你一点都没记住吗?当时你也劲头十足呢。”
“我根本不记得,忘得千gān净净。”青豆说。
“反正是咱们俩光着身子,摸摸rǔ头啦,亲亲那个地方啦??”
“亲了那个地方?”青豆一说出口,慌忙看看四周。因为在安静的酒吧里,她的声音不必要地响。幸运的是,她的话似乎没有传到别人耳朵里。
“只是做做样子,没有用舌头。”
“哎呀。”青豆用手指按住太阳xué,长叹一口气,“真是的,都gān了些什么蠢事啊。”
“对不起。”亚由美说。
“没什么。你不用在意。是我自己不好,居然醉成了那样。”
“不过青豆,你那个地方很可爱很好看呀,感觉就像新的一样。”
“你可别说,实际上就是和新的一样嘛。”
“是因为没怎么用过?”
青豆点点头。“对呀。哎,我说你该不会有同性恋倾向吧?”
亚由美摇摇头。
“那么gān,我还是生来头一次呢,真的。不过我醉得相当厉害,再加上当时心想,反正是和你嘛,试一试也没关系,不过是学样子闹着玩,大概没什么大不了吧。你怎么样呢,在那方面?”
“我也毫无兴趣。但念高中的时候,曾经和要好的女友有过一次类似的经验。本来没打算那样的,结果却变成了那样。
”
“这种事情也可能发生。怎么样,当时有感觉了吗?”
“嗯。我想是有感觉。”青豆诚实地回答,“只有那么一次。我觉得不应该这样,以后再也没发生过。”
“你是说同性恋不应该吗?”
“那倒不是。我不是说同性恋不应该,或者不gān净。只是说我觉得不该和那位女友成为那样的关系。我不想把宝贵的友情搞成那种赤luǒluǒ的形式。”
“哦。”亚由美说,“青豆,今晚能不能让我在你家里住一个晚上?
我不想就这样回宿舍去。只要一回那儿,这种好容易营造出来的优雅气氛一瞬间就会毁掉。”
青豆喝完最后一口得其利酒,把玻璃杯放在了吧台上。
“住在我那儿倒没关系,但不
许动歪脑筋哦。”
“嗯,好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让我睡哪儿都行,地板也好哪儿也好,我都能睡着。明天休息,早上也不用早起。”
她们换乘地铁回到了自由之丘的公寓。时钟指向将近十一点。两人都醉意醺醺,很困。青豆在沙发上铺好卧具,借了一套睡衣给亚由美。
“和我一起在chuáng上躺一下好吗?我想和你抱一会儿。不动歪脑筋,我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