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件,证件忘宿舍了……”蒋小鱼赔着笑。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哨兵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蒋小鱼解释说,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哨兵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架起他的胳膊,径直给送回了宿舍。
蒋小鱼本想偷偷回到chuáng铺睡觉,不想一进门就被鲁炎逮住了。鲁炎拽着试图狡辩的蒋小鱼来到了楼顶天台。
“蒋小鱼,你要当逃兵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拖一班的后退。你前脚走,我后脚去报告教官。当逃兵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鲁炎毫不客气。
“我哪里是要逃啊,我就是出去散散心。”蒋小鱼依旧不承认,看鲁炎真的要把这个事儿报告给教官,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在口袋里掏摸一阵,拿出了一封信晃晃:“汇报的事儿,能不能再考虑下?”他试探地问。
鲁炎看到信,伸手去抓,被蒋小鱼躲开了。他无奈地答应了蒋小鱼的要求,这才拿到那封信。
这封信是他寄给米兰的,现在原封退回来了,上面盖着“查无此人”的鲜红戳子。
鲁炎长叹一声,难过地垂下头。
“班长,一封信这么重要,是女朋友的?”
“是前女友。”鲁炎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就是因为她。”
“那你还给她写信?要是我,一定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蒋小鱼斩钉截铁地说。
鲁炎苦笑,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写这封信给她。
蒋小鱼看自己已经成功转移话题,正想撩开嘴皮子继续开解班长,忽然楼下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一听,声音正是从他们宿舍发出的,两人赶快下楼查看。
原来是张冲带着二班的几个兵来找茬儿,说是今天训练失败全都是因为一班阻挠的原因,害得他们跟着受罚。说着,张冲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秃子,你当这是土匪窝啊?打架不算真本事,要比就比点带难度的,你敢吗?”蒋小鱼拦住张冲。
张冲眼一瞪:“比什么?”
“不就是想要‘刀锋班’的那面红旗么?旗子就在武钢武黑脸那家伙的宿舍里,一个星期之内,谁要是有本事偷出来再挂回去,还不让武黑脸发现,哪个班就是老大。输了的往后天天打水打饭,老实听话!”蒋小鱼挑战地看着张冲。
“比就比,不比是犊子!”张冲慷慨应战。
2
一场负重越野训练结束后,二班再次被蒋小鱼拖了后腿,全体被罚站在齐腰深的冰水里。
蒋小鱼下水的动作稍微慢些,被巴朗一脚踹了进去。不一会儿,满嘴的牙齿就开始打架了。
眼看冻得受不住了,蒋小鱼带头用变调的嗓子唱起歌来。他同时鼓动大家说,在KTV的人为什么总是满头大汗,就是因为唱歌唱出来的能量。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纷纷跟着合唱,泳池顿时一片鬼哭láng嚎。
“别唱了!”鲁炎吼了一声,“蒋小鱼,你还有脸唱?不是因为你,大家能泡冰池子吗?”
“班长,别急啊,我今天晚上就把那旗子给你弄来,也叫你看看咱的能耐。”蒋小鱼满不在乎。
鲁炎没想到蒋小鱼真的敢去偷旗子,可看他一副打包票的样子,索性冷笑不说话:叫这小子折腾去,偷不回来再一块儿算账!
谁都知道,武钢住在军官宿舍楼的三楼最里面那间。虽然他最近总是回旅部住,但是他宿舍的隔壁是战神向羽。据说那家伙睡觉都枕着匕首敞着门,想打他房门过去,比登天还难。
蒋小鱼和战友们分析着,想偷出旗子,首当其冲要对付向羽这个“警报器”。
想到向羽的威猛骁勇,一班的战士有些怯了:“怎么对付他啊?”
“怎么对付?哥们儿早想好了。你以为我今天是真的拖了大家后腿吗?告诉你,我是故意的,咱不在这里泡着,我怎么跟大家布置我的计划呢?!”蒋小鱼振振有词。
时间到了,大家都从泳池里爬了出来,同时也商定好了晚上的行动。
蒋小鱼在军官宿舍楼旁候着,一看向羽走了出来,忙迎上去:“排长排长,我专程来找您。”
向羽拿眼一扫,没理他。
“我请您喝茶。”蒋小鱼进一步解释。
“用不着。”向羽冷冷甩下三个字,转头要走。
“别别别,我请您喝这茶跟普通茶不一样,我这叫功夫茶。不管是泡,还是喝,都是需要功夫的……”蒋小鱼口吐白沫一番白活。
“立正站好,你到底想gān吗?”向羽实在不想跟这个家伙再làng费时间了。
“我就俩意思,一是让您尝尝我们家乡的茶叶,二是向您道歉。以前我做得不好,以后要努力当一个您手下的好兵。”蒋小鱼看着向羽,眼睛充满了真诚。
说罢拖起向羽往宿舍走,向羽一时无法挣脱,边走边在心里骂着:“无赖!”
一走进一班,向羽吓了一跳,只见一班全体战士正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宿舍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茶具——再一看,都是些大小不一的山寨货。
“向排长,排长,坐,请坐……”战士们都很热情。
“什么排长,叫哥,向哥。”蒋小鱼忙纠正,请向羽坐下,慢慢倒了一杯茶。
“向哥,你知道功夫茶喝的是什么吗?”他正色问向羽。
“什么?”向羽完全不懂这家伙在讲什么。
“喝的是心……咱对向哥的一片心,全在这里面了。部队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向哥一杯!”
向羽拿起了面前的一个小杯子。
“等等,那是洗茶的水,不能喝。”蒋小鱼说罢,端起一大搪瓷缸茶递了过去,“说实话,我伺候亲娘都没有今天这么细致。这第一杯,是我的歉意。您是久经沙场的战神,我们是初出茅庐的小兵,以前多有得罪,您包涵!这杯您gān了,我随意!”
向羽看看搪瓷缸,脸有些变色,鲁炎忙提醒:“你gān了,向哥随意!”
“对对对。”蒋小鱼一扬脖,一杯茶灌进了肚子。
向羽看鲁炎他们也都gān了,只得端起杯子也喝了下去。刚放下搪瓷缸,蒋小鱼第二杯又递了过来:“这一杯是感谢……老话说得好,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挨着木匠会拉锯!您站在我旁边,我走哪儿都踏实。啥也不说了,我gān了,您随意……”
向羽只得又喝了一杯。眼看蒋小鱼第三杯倒满,展大鹏又抱了一桶纯净水进来,向羽拦住了蒋小鱼:“这功夫茶不是这么喝的吧?”
“在咱部队就这么喝,谁要是憋不住了,厕所可就在旁边。”蒋小鱼撒着欢地叫,向羽很是无奈。
蒋小鱼见状,一笑:“向哥,您别紧张。这杯您不用喝,我敬我二舅。”
“你二舅?”向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我这套泡茶功夫都是我二舅教的,我从小就跟他最亲。不瞒您说,您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看见了您就跟看见他是一样一样的。”蒋小鱼脸色一变,“二舅呀,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在这里跟着向排,就如同您照顾着一样……啥也不说了,生日快乐,二舅!”说罢再次端起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