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从洗手间里出来,拿浴巾擦着一头长发,“如果‘太一’指的是jīng神世界,那么可以解释说,混血种可以试图进入龙类的jīng神领域,而后返回人类的,从而获得完整的力量。”
路明非呆呆地张大嘴,看着一脸淡定的夏弥,夏弥好奇地凑近瞄了瞄他呆滞的双眼,四下看了一圈,最后从桌上酒店赠送的果盘里拿起一个橙子,慢慢地往路明非张大的嘴里塞去。
“你想噎死我呀?”路明非一瞪眼。
“我又不会真塞进去,我只是比比大小,我自己还要吃它的。”夏弥吐吐舌头,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开始剥橙子。
“你……你刚才说什么?”路明非把手拢在耳朵边,“你说……‘龙类’了?”
“龙类龙类龙类。”夏弥连说三遍。
“见鬼!你还没有过3E考试,你怎么知道……关于龙的事?”
“我3E考试早就过了,评级是‘A’,我说我是新生是说我是大学部的新生,可进大学部之前我在国内读了两年预科啊?”夏弥耸耸肩。
“预科?”
“是学院和北大合办的一个jiāo流项目,从中国各地选拔有特长的高中一年级生进入预科班。这是种筛选混血种的方法,因为血统原因,混血种往往会表现出独特的天赋,有更大的几率被选中。学院会提前安排3E考试,如果被确认是混血种,就会被安排特殊版本的课程,毕业后直接获得本部的OFFER,反之就安排一般的高中课程,入读正常大学。”楚子航在旁边说,“夏弥,1993年10月30日生于中国北京,性别女,入读预科班前就读北大附中,外号叫‘虾米’,北京市城镇户口,家中有父母和一个弟弟……”
“喂喂!”夏弥等着眼睛,“查户口么?”
“是诺玛从本部发来的关于你的资料,如果没有确认过你的身份,我们没法和你同路。”楚子航从旁边拿起他的ipad平板电脑。上面是夏弥的大头照,头发染成深咖啡色,戴huáng色的美瞳,在一片夕阳里回过头来,huáng色的蝴蝶结发带飞扬起来。
“嗨,还真非主流!”路明非评价说。
“你才肥猪流你们全家都肥猪流。”夏弥瞪眼,“那是我在动漫社cos凉宫chūn日。”
“你哪里像凉宫chūn日,凉宫chūn日是个萝莉。”路明非说着瞥了夏弥一眼。
“我也觉得我不像凉宫chūn日,我本来申请cos朝比奈的,可他们都说我不像。”夏弥说。
“朝比奈?”路明非一呲牙,露出白痴的笑,朝比奈是《凉宫chūn日的忧郁》里那个来自未来胸部很大的女仆装吉祥物,仕兰高中的动漫社也搞过凉宫chūn日的cosplay,但是女三号朝比奈欠奉,因为实在没女生敢挑战那个以胸围著称的萌娘。
“他们觉得你胸围不够大吧。”路明非乐呵呵地说。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什么咸湿师兄会在见面的第一天和师妹讨论胸围的问题?该死!儒雅温润的正面形象还没有来得及树立,便露出了狐狸尾巴……
夏弥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沉默着,路明非心惊胆战地往沙发的角落里缩了缩,等着她脸色一沉或者勃然大怒……见鬼,难不成胸围真是她的心结吧?路明非脑袋里嗡嗡的,说这句烂话的时候他绝对是脑子抽了。
“我最讨厌那些胸围大的女生了!”夏弥异常严肃,一秒钟后她换了沮丧的脸,歪着脑袋,“她们欺负人!”
路明非愣了很久,想象一滴硕大的汗珠从自己脑门后慢慢地涌出来,而后“啪”地一声打落在地。
夏弥对他比了个鬼脸,随手把剥好的橙子切了一半给他,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正在上演的是《辛普森一家》,看着看着夏弥手指着屏幕咯咯地笑了起来。
路明非吃着橙子,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没有初见面的生涩,夏弥好像跟他认识了很久似的。这笑话也太白烂了吧?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这底线也算平地下沉三米了吧?这真的是个漂亮女生么?这根本就是个女版路明非吧?是早年失散的亲妹妹么?不是亲生妹妹如何能有同样的白烂之魂啊?
就像贾宝玉同学初见林黛玉同学那句经典的泡妞宣言……
“这妹妹我曾见过的!”
路明非仿佛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摇曳起来。
“‘太一’到底是指jīng神世界还是指‘世界最根本的真理’,学术上是个有争议的事情,你那样翻译虽然可以解释很多问题,但是存在最大的问题,如果上界和下界指的是龙类和人类不同的jīng神世界,那么《翠玉录》的前面说上界和下界本质上没有区别,上界和下界诞生于同一个本源,龙类会承认他们和人类有同样的本源么?”不解风情的qiáng绝师兄埋头沉思许久之后抬起头来,以非常学术的口气介入了路明非心目中宝黛初见的场景。
于是烂笑话女王“黛玉”同学便没有含情脉脉地把秋波投给路明非,而是挠了挠还没gān透的栗色长发,翻眼搂着脖颈想了想,“但是《翠玉录》的作者也未必是一个龙类,而可能是个混血种,只是他生存的年代很早,更容易接触到龙族的文明而已。如果这样,《翠玉录》就可以被理解为一个为混血种试图通过jīng神炼金法则获得龙族力量的研究。”
“就像一本瑜珈教程?”楚子航问。
“一本用密语写的瑜珈教程。”夏弥说,“中世纪《翠玉录》的研究者中曾经有人认为,这是本假托神名的作品,但是作者‘无限bī近于神’,是‘窃取神的法则’,因为畏惧这种法则被普通人dòng悉,所以使用了密语。它的真实解释很可能根本就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英文译文,因为古埃及文分为不同的种类,jīng深的祭祀体只被僧侣掌握。公元七世纪阿拉伯文就取代埃及文成为埃及的通用语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祭祀体事实上是被僧侣垄断的,很难流传,这种文字本身就充满着向自然的神明致敬的意味,就好像中世纪的时候能解拉丁文的往往都是教会的神职人员,从而不令普通人得以接触秘密。《翠玉录》这种写在玉石板上的文字,它的原版必然是祭祀体的,但是即便在当时能理解祭祀体的人也很少,所以译本可能错误百出。”
“是,破解古埃及文则是从拿破仑时代的法国人商博良开始。”楚子航点了点头。
“是啊,你想象一下,一份祭祀体的文书中,神名‘赫尔墨斯’会用什么记号来表示呢?”
楚子航沉思了一会儿,“动物,埃及神多半都有动物象征,他们在壁画中以人身动物头的形象出现,譬如守墓神阿努比斯是láng,丰饶之神则是牛,此外还有大量的动物神,他们又特别地崇拜鸟类,譬如鹰,以赫尔墨斯作为信使之神的身份。他的象征很可能是某种鸟类。”
“对啊,象形文字的翻译中,一旦出现了某个难以解释的标记,往往都被翻译为神名或者某种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