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是说自己原来是哈佛大学的教授么?”
“是啊,可哈佛大学的终生教授要转卡塞尔学院的终生教授,就必须成功培养过一个学生。”
路明非眼前发黑,“就是说……我这样一个‘S’级学生,导师是一个没有任何教学经验的助理教授?”
“不能这么说,我转入卡塞尔学院后还是带过一个学生,他的名字叫做芬格尔……”老家伙拍了拍站在一旁满脸写着“不关我事”的人。
“哦……为这我才被分到和芬格尔这奇葩兄一个寝室的?”路明非恍然大悟。
“我很理解你,你感到绝望……但是正视现实吧,”芬格尔叹口气,“你确实是在一个废柴教授的组里,有一个八年没能毕业的废柴师兄,被全校男生追杀,而且我告诉你一个最悲哀不过的消息。”
“什么?”路明非挺胸,“来吧!还能更衰么?我不信了!”
“你一路上念叨的诺诺或者陈墨瞳,”芬格尔凑近路明非耳边,“她是恺撒的女朋友!”
“我现在信了……”路明非说。他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微微抽动了一下,一下子空了。
第三幕 恺撒 The Dictator
金属门开合,男人真的走了。虚幻光束中的女孩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
短棍和小球滚动着汇聚起来,Adams再次成形,发出“嘻哈嘻哈嘻哈”的声音,用几枚金属球在地下滚动着跑到EVA面前,待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高举双手过头挥舞,摇晃身体跳起一支难看的舞来,嚷嚷着,“EVA,开心!EVA,开心!EVA,开心!”
它手里的硬币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女孩的泪水也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溅起莹蓝色的、虚幻的微光。
深夜,诺顿馆,会议厅。
学生会全体委员出席会议,本届主席恺撒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双手支着下巴,目视前方,头顶上方悬挂着加图索家族的凤凰家徽。沉默已经持续了很久,几乎每个人都低着头。
“三年来的第一次,我们将失去诺顿馆的使用权,所以这是我们在这里召开的最后一次会议。”恺撒淡淡地说,“对我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惨败。”
沮丧如山般沉重,恺撒掌握学生会以来,他们一直是“自由一日”的赢家,在恺撒的领导下,学生会终于成为可以和卡塞尔学院最传统的兄弟会“狮心会”抗衡的社团,即使出现了被称作“超A”级的楚子航,也没能从他们手中夺走诺顿馆,而现在他们不可思议地输在一个新生手上。
“我们没输,这是一场可耻的黑枪战争!”一名资深委员说,“我们不该出让诺顿馆!”
群情激奋起来,委员们jiāo头接耳,实在输得太冤枉了。
“停!”恺撒举手,他的声音威严,压下了会议厅里的喧嚣。
“我从来拒绝和懦夫说话,懦夫们才会拒绝承认自己的失败。”恺撒冰蓝色眼睛里全无表情,“今天我不想讨论失败的原因,路明非,‘S’级新生,来自中国,两枪击中了我和楚子航,作为第三方赢得了今年的‘自由一日’。要尊重游戏规则,按照游戏规则我们输了,狮心会保持了沉默,说明楚子航接受结果,你们不如楚子航么?”
“我已经租下了隔壁的‘安珀馆’,作为明年学生会的活动地,把我们的东西搬走,这里从午夜12点开始就属于路明非了。”恺撒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gān邑,“路明非应该正为明天的3E考试准备吧?你们觉得他能通过么?”
“恺撒你是说?”
“刚才校园新闻网爆出一条新闻,‘S’级新生路明非对于‘言灵·皇帝’没有共鸣。”恺撒低声说。
静了一瞬以后,每个委员眼里都闪过惊喜的表情。
“3E考试的结果会告诉我们路明非的潜力有多大。如果他通不过,是会被降级的。对言灵没有共鸣,怎么通过3E考试?”恺撒环顾所有人,“我很期待,我想楚子航也一样期待。诺诺,你觉得路明非怎么样?”
“那个废柴的话?可能会直接降到‘Z’,如果有‘Z’这个级别的话。”诺诺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说。
所有委员都相视而笑,3E考试是第一道门槛,令所有新生惴惴不安。路明非要笑还不那么容易,通不过考试,他的阶级会直降,BCDEF,那时他会被整个学院看作笑话。一只羊如果披着狮子皮混进狮子群里,又被揭穿了身份,简直让人不忍想象他的下场。
恺撒却没有笑,而是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那是路明非一枪命中的地方。
“考试的缩写是EEE,拼写是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意思是血统评定考试。主要用于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龙族血裔对于‘龙文’会有共鸣,共鸣时会产生‘灵视’的效果,也就是自然而然会看见龙族文字浮现在脑海里。”芬格尔跟路明非解释,“这能力对龙族血裔非常重要。龙族血裔有被称作‘言灵’的超自然能力,在他的‘领域’内,他以龙文说出的话将成为一种规则。因此‘语言’是龙族发挥能力的工具,对龙文不敏感的学生通常能力不足,经过3E就要降级,太差的勒令退学。”
“我是被拐卖来的好不好?还勒令退学?”路明非说。
“那就洗个脑被扫地出门咯,你入学时签了保密协议的,而且你现在回家大概只有复读吧?”
“那是霸王条款啊!他用拉丁文写的,鬼才读得懂!”
这抱怨古德里安教授听不到了。老家伙对于路明非无法和龙文共鸣觉得一筹莫展,声称自己遇见了学术上的难题,往图书馆查资料去了。
宿舍里安静起来,窗户开着,路明非坐在铺上,看着窗外一轮漂亮的圆月,月光投she在教堂尖顶的红瓦上,舒慡的夜风幽幽地chuī在他的身上。真是个漂亮的地方,不过明天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洗脑其实蛮好玩的。”芬格尔吊死鬼似的从上铺垂下脑袋来。
“没洗过,很快就可以尝试了,好开心。”路明非超淡定。
他猜芬格尔想吓唬他,最好的反击就给他看一张扑克脸。好比晚饭时路鸣泽忽然眉飞色舞地跟路明非说,我今天看见陈雯雯和二班一个帅哥逛书店咯,陈雯雯笑得可开心了。路明非就会摆出一张木愣愣的脸说,what?兄台你在跟我说话么?路鸣泽攻不破他的厚脸皮,只能气馁地收拾碗筷退却。
“你们中国不是有个哲学家说过,人有痛苦,是因为记性太好。”
“不是什么哲学家,《东邪西毒》里欧阳锋说的……洗吧洗吧,我明天铁定挂,早点洗白白回家复读,考不上大学就待业……”路明非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你刚才叹气嘞。”芬格尔说。
“我只是打个哈欠。”